篆刻艺术的章法布局(8)
5.避同法
避同法,是指印人在篆刻艺术的布局中秉承多元变化的原则,将相同入印文字或图像从结构体式与造型方式上进行巧妙变化的一种方法。在印面布局中,印人需要关注的不仅仅是入印文字的单纯配篆,还需要针对一方印面中相同的两个或多个入印文字,借助体式或结构上的变化使其在各得其宜的布局中展现出灵活多变之态。
篆刻艺术的印面布局是一个极为复杂的系统工程。这是由于入印文字的选择往往不以印人的主观愿望为前提。在实际布局中,一方印面常常会涉及到两个或多个相同的字同时出现。针对这些相同的文字,需要印人从体式或结构的调整中使其呈现出富于变化的视觉效果。同时,同一印文也会存在根据实际需要而多次布局与镌刻的情况。为了规避千印一面情况的发生,印人的重复创作也同样需要采取避同法进行多元布局。从古往今来避同法的运用实践来看,其具体表现形式主要有以下四种:
第一,对于姓名印或闲章中出现的重复文字,诸多印人借助短线省字以达到避同的目的。如潘天寿的“止止室”(见图一)、叶潞渊的“露园园丁”(见图二)、陈维的“关山阵阵苍”(见图三)和朱复戡的“关山阵阵苍”(见图四)等印面皆体现了这一形式。值得一提的是,在部分疑难文字入印的布局中,避同法更彰显出了得天独厚的变化优势,如“鹏鹏”“娜娜”等重叠名字的印文。由于这类文字在今存的篆书字汇中仅存大篆的写法而未留小篆的写法,这就需要印人在解决配篆问题的同时,还要借助入印文字的体式与结构变化获得避同的视觉效果。
第二,针对同一印文出现相同的两字或多字,需要我们在实际布局中借助入印文字体式与结构的变化展现出灵活多变的艺术表现力。如吴昌硕在“园丁生于梅洞长于竹洞”一印(见图五)中,针对相同的“于”字,吴氏从体式上进行了变化,同时借助界格的形式使其在印面分割中依托“于”与“生”的错觉结合最终达到了双重避同的目的。而对“洞”字,吴氏则依托其局部笔画的残破使两字展现出富于变化的避同效果。这种“避同”思想在钱式创作的“江湜持正”一印(见图六)中也同样得以展现:为使“水”部富于变化,钱氏在拉长“湜”字“水”部的同时巧妙地借助了“水”部局部笔画的残损,使其与“江”字的“水”部产生了微妙的区别,从而获得了巧妙的避同效果。
第三,对于因不同层面的需要进行重复创作的印文,印人需要多角度、全方位地充分调动思维,使每方印面的布局避免出现千印一面的雷同现象。“千寻竹斋”是吴昌硕为朝鲜友人闵泳翊所刻的斋馆印,因在不同的场合使用,所以先后被吴氏进行了多次创作。(见图七至十七)这些印面疏密有致、繁简结合,在对立统一的基础上展现出匀称、均衡、和谐的自然美。每方印的布局在尽得其宜中展现出千姿百态的视觉效果。篆刻大师的匠心独运由此可见一斑。
第四,针对一方印面的相同文字,可借助红白文的巧妙搭配,使其在错觉中获得避同的变化效果。我在“宋玲玲印”(见图十八)的创作中即借助了这一方式。由于“玲玲”二字如刻意省去其中一字则势必会造成姓名不完整的缺憾,故我在印面设计中将两字在红白的形式上做了变化,使其在阴阳结合的错觉中避免了文字雷同的现象。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针对这类红白结合的印面布局,其阴阳文字的结合需要体现出既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巧妙,不宜在生搬硬套中使入印文字出现“削足适履”的现象。由于阴阳结合的印面布局区别于常见的布局方式,其以形式新颖、布局巧妙的独特优势成为了很多人乐此不疲的实践载体。但在红白文的结合中,刻意安排、每印必试的举措则与印文布局所主导的“巧妙”思想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