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用墨最高境界:“浓是枯”“干是润”,得之方可成家
笪重光:“磨墨欲熟,破水写之则活。”意思就是用浓墨,然后蘸水破之,写出来的字就会“润”,这一点在近代林散之先生的作品上是清晰得见的。
早年,林散之学墨法,听得一句“字之黑大方圆者为枯,而干瘦遒挺者为润”,期初不以为意,年过七十后才开始理解了这番话。
当我看见这句话时,也以为是故弄玄虚的反话,后来在刘墉、林散之先生的作品中得到见证。刘墉是清朝著名书法家,有“浓墨宰相”之称。众所周知,写字浓墨显“肉多”,视觉上“筋骨”比例会极不协调,功夫不深难以驾驭。
有一日去看刘墉刘石庵的作品,才悟出一个道理,如想驾驭浓墨,显得筋肉多,就必须要“重骨”,只要架子稳正,肉多一点少一点是没有关系的。前几日去博物馆看刘墉真迹,对此更深信不疑。
“黑大方圆者为枯”,因为尽显其骨。
至于“干瘦遒挺为润”,则更容易理解了。
行笔至墨枯之时,更见笔力,一丝一毫的迟疑,顿涩,都会在“飞白”之中显现出来。太慢,则墨不够用。太快,墨又不能着纸,所以这个运笔的节奏和尺度是非常见功力的。
林散之先生用墨,近代行草诸家中,无可比拟者。用笔细,墨淡,但是能尽其润,乃是多年的篆隶基础所养下的根基,一笔墨中尽显五色,则是对中国写意画中的借鉴与实践。
墨分五色,其实并不难,无外乎蘸墨蘸水之学。可在这方寸之间,让变化能显露出自然和谐之美,让线质枯润得当,则成了难题。很多名家都曾说过,墨法是必须要学的,但是一定不要在自己还未成熟时就盲目追求。无论是“干枯”“湿润”都需要扎实的基础来运作,营造。如用尽了技法,却显得毫无美感,则“墨法”就不是一项为作品增色之学了。
用墨的至高技巧讲求的是自然,但是之前要“刻意”去做很多积累,积累到有足够的功夫去控制这股“自然之气”,所谓“墨要熟,熟中生”,就是这个道理。
去看怀素王铎,都是此中大家。怀素的线质变化不大,墨色也不刻意,能在无墨中求笔,在墨枯时显润。王铎一笔重墨从浓到枯,中间过渡从不添墨,且变化极为自然,不会出现墨未枯时又重的情况,我常看王铎,这一点难度是有所了解的。一笔由浓到枯很容易训练,但是如何在中间运笔中显得自然,则是非常困难的。
每一位大家用墨都非常讲究,也非常“不讲究”。他们心中有对墨色的追求,但又因为用墨极为熟练,所以有非常自然。
不是不可学,是只能“从熟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