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濂:书法已进入“第三时代”
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书协副主席、中国书协学术委员会主任陈振濂出席开幕式并讲话
陈振濂在全国第十一届书学讨论会上的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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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讲的主题是《关于中国当代书学的现状·问题·愿景》。主要从回顾我们第一届(1981年)全国书学讨论会以来,近40年的书学研究过程的梳理出发,对今后书学研究的方向和建设作出一些展望以及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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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期至九十年代中期的书学【学习】时代
文革以后的第一代人进行书学研究,主要以“书论”为主,现在我们给它定义叫“书论的时代”。这个时代和古代实际上是衔接的。所谓“论”,不是指学术上史和论对应的方式,而是指一条一条记,一条一说。这种“论”即言论、言说的特征,是互相之间没有严密的体系架构,包括书法理论的经验、体会、言说,以及一些随笔、札记,有些虽然非常精辟,但是能够进入到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论文的东西非常之少。片言只语,要言不烦。而这个时期的书法史研究,只是将历代书法家、经典书法作品的名称加一些排序,解释一下,和今天的书法史的理论规范相距甚远。这种建立在资料文献、碑帖墨迹的阅读、整理、注释、介绍基础上的书学研究工作,从思辨的角度来看,还是“史料”性质的。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正是在书学“学习时代”(或者说“史料时代”)的积累下,培养出了一大批致力于书法理论研究工作的出色的学者和研究人员。我们的理论家能够通过对资料的介绍、整理、审读、分析,来支撑书学论点,并且构建一个又一个的书学理论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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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年代中期至今的书学【学术】时代
90年代中期以来,我们开始着眼于重新构建书法史的架构。在这个过程中,随着美学思潮、考古学兴起等诸多方面的突破,书学理论家开始逐渐从单一模式的具体论点构建,走向“思辨”的思考模式,利用资料,通过演绎、推理、论证,得出新的结论。
在“学术的时代”,我们将书学研究的重点,从资料对象逐渐转换为研究方法,注重书学整体架构的搭建和分支的衍生,我们希望看到对材料演绎生发角度的不同,进而达到研究角度的多元化。因此,在90年代以后的书学讨论会,我们已经开始反省书法的研究观念,比如书法史的史学观念和书学研究的方法论,重新审视书法理论可能拥有的研究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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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的书学【学科】时代
从“学习的时代”到“学术的时代”,这是跨了一大步,也是这个近40年以来我们书学研究取得的一个巨大的辉煌业绩。而进入新时代之后,我们马上要面临一个在学术时代上更高一层的推进,称之为“学科的时代”。
【学科】的时代要做什么?在【学术】时代,书学的研究可能还只是一个点,或者一个点的几种不同逻辑演绎。但是到了【学科】的时代,所有知识点的关联知识背景和结构方式都要掌握,要具有系统性的思维方式。作为一名书学理论研究者,对书学领域的把握要专门化、立体化、系统化。【学科】时代,意味着今后我们的书学研究者不会再有细致的领域固化和分类专攻自划疆界,而是通过掌握书学理论的各种研究方法、思辨模式,来构建书学研究的广度和深度,形成学术群聚的现象,开启“学派”时代。
进入到“学科的时代”,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今后的书学研讨会。比如把民国书法作为一个点,如果要开展全国性的研讨会,邀请凡是跟民国书法有关的,或者跟清代书法、碑学书法有关的研究者,这些研究者分属不同的学派,拥有不同的学术主张,秉持不同的理念方法,然后聚集在一起进行交互性的学术论辩式“对抗”,进行相互的讨论、批评、辩驳,在这种思维PK的过程中,提高学术水准、形成更大的学术研究思想空间。这样的方式可能会使我们当代书学可能产生一个非常大的转变。当然这个时代现在离我们还很遥远,【学科】时代的建设是我们今后的目标。
以上三点就是我对整个近40年的书学时代的整理、归纳和愿景。十九大要讲文艺“新时代”,我觉得我们书学研究领域,在【学习的时代】,书学理论基于资料而单向、平面、静态,介绍和解释为重点;到了【学术的时代】,开始有架构,还开始出现由逻辑演绎推理得出的各种核心主题和分支方式,比如,《书法学》旗下有“书法史学”、“书法美学”、“书法技法”、“书法创作心理学”、“书法社会学”、“书法形态学”等等;再到【学科的时代】,各种独立的学术分支互相交互发展,形成独特的“书法学”学科体系。
最后,还是一句张横渠的老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两句我们今天暂不作为重点;第三句“为往圣继绝学”。书法在我们现在的信息网络时代来说,可能会成为“绝学”,所以强调要“继”。最后一句“为万世开太平”。“万世”不敢当;太大了。我们希望,以书法为自己的使命,为下一代(下一世)的人找找方向,预测可能“开”什么样的“太平”?目前还不知道,但肯定要存有一个“开太平”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