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寻欢:无上清凉 也谈弘一法师

2017-08-09 09:21:44 来源:网络 点击:

 

弘一法师(1880年10月23日——1942年10月13日)
弘一法师(1880年10月23日——1942年10月13日)

  今天在微信上偶然看到一篇标题为《看弘一法师》的文章,文章批判弘一法师遁入空门的实质不是谦卑,而是逃避,并认为西方诸如尼采、海德格尔、叔本华、贝多芬、托尔斯泰等才是生命的激越。此文写道:“新时代人类文化闪烁的巨星大擘,没有出现在东方。东方文化停留在农耕文化的士大夫情怀和佛学的对生命的否定。中国人似乎从《封神榜》小说里还未回到当下,在孤灯苦雨中,回到深渊般的自我封闭中。”

  我非常理解国人对西方文明巨擘的崇拜,但我不理解的是我们在崇尚西夷的同时常常会有人误读前贤,在信息资讯如此发达的自媒体时代,在当代艺术口号空前高涨的今天,居然还有人用留过洋的中国话剧奠基人、中国第一个开创裸体写生的李叔同先生来作为典型批判国人“深渊般的自我封闭”,这种自毁三观的滑稽比较论在我看来是恰恰中了西方的毒太深。

  愚以为,弘一法师正是近代的宗教界、文艺界巨擘,他闻名于僧俗两界,潜心戒律,著书说法,实践躬行,并被佛教弟子奉为律宗第十一代世祖。佛学也从来没有否定过生命,恰恰是佛学让我们看清了生命的无常。相信是觉悟的开始,修行在路上或可谓修炼灵魂,人生活着的意义正在于痛并快乐着的精进与自在。而我们浮躁的当下最缺乏的就是民国先生的文人风骨与士大夫担当精神,这种精神与西方的贵族精神是不二的。

  弘一法师的弟子丰子恺先生说:人生可以看做三层楼。一层是物质生活,二层是精神生活,三层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艺术的最高点与宗教相接近,二层楼的扶梯的最后顶点就是三层楼,所以弘一法师由艺术升华到宗教是必然的事。财产名誉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只有上到第三层时,才知人生的彼岸。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这才能满足他们的 “人生欲”。如有人上不去第三层,至少要爬到二层半看看。多么令人羡慕的人生境界啊,我等凡人什么时候才能获此境界呢?

1942年10月10日,弘一大师手书“悲欣交集”四字,是为绝笔。
1942年10月10日,弘一大师手书“悲欣交集”四字,是为绝笔。

  乃至今天,弘一法师的弘法精神与高尚情操一直在砥砺后人,这种人格魅力与精神高度是人类永恒的宝贵遗产。人是环境的动物,弘一法师与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等出生背景与时代语境不一,他们在不同的领域成就自己,各有千秋,只是生命样式不同而已?

  大千世界有各种好,但很多人眼里只有一种并偏执地坚定这种观念。当然存在自有其合理性,这本身也是自古就有的一种不被理解不被包容的无奈。其实艺术没那么重要,人生最大的艺术是如何自处的生活。然不知者众,知行合一者更少,从漫长的历史洪流看这也是正常之自然,每个时代正是因为大多数人的出轨与让路才给了鲜有的大师诞生之机会。

  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出家就杞人忧天认为全世界的人会出家,我们更不能厚此薄彼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但超凡脱俗的人掩映于人性之精神高度上殊途同归,在人类精神之终极追求上,他们和而不同竞相辉映。弘一法师的光芒是孤绝的,也是曲高和寡的,正因为有了弘一法师我们的世界又多了一份撼动灵魂的灿烂与光华,弘一法师的光芒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否定或诋毁而减弱,就像今天很多所谓的著名画家与收藏家都还读不懂黄宾虹与毕加索一样,但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丝毫影响不了大师们的地位与精神高度。

弘一法师书法
弘一法师书法

  “悲欣交集”是弘一法师弥留之际留给自己更是留给后来者人生究竟的思考:一面庆幸自己的解脱,一面悲悯众生的苦恼,说不尽的“香光庄严”令人唏嘘。

  一九四二年秋,病中的弘一法师书二渴与诗友告别,偈云: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亡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

  在这个浮躁而炎炎的夏日,就此与诸位师友们分享一份来自弘一法师的“无上清凉”吧。(楚寻欢2017/8/5)

  楚寻欢,原名王绍军,湖南武冈人,南蛮北漂客,媒体人、独立艺评人、东方禅社发起人。

  附:原文

  《看弘一法师》

  张爱玲是如此说弘一法师的。 “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转围墙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张爱玲在弘一面前,学会谦卑了。但是,弘一的实质不是谦卑,而是逃避。像忧郁症患者逃避大街上的人群。文人在写弘一时,无不写他曾经很风光,才华横溢,留下的小诗小曲小剧。这种旧文人的士大夫情怀,本可以换得荣华,但是却去换得清净。正因为如此,弘一法师的寺院,山林小径,山涧小溪,也都幻化出金子的光芒。

  在我们膜拜弘一时,或许,我们正失去了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萨特;失去了贝多芬,莫扎特,瓦格拉;失去托尔斯泰,陀斯涅也夫斯基,雨果。新时代人类文化闪烁的巨星大擘,没有出现在东方。东方文化停留在农耕文化的士大夫情怀和佛学的对生命的否定。中国人似乎从《封神榜》小说里还未回到当下,在孤灯苦雨中,回到深渊般的自我封闭中。

  生存是生命的基本形态,死亡才是永恒的归隐和逃避。死亡的最终到来,让归隐和逃避变得虚伪。生命就当激越,如细胞在体内不停地分裂。更新自我。子曰:“不知生,焉知死?”活在当下,行在路上,像哥仑布发现新大陆,才是生命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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