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碑 | 《裴涓墓志》

《裴涓墓志》，唐大历九年，高40厘米、宽39厘米，南京博物院藏。
 

《裴涓墓志》拓片
 

《裴涓墓志》拓片局部
 

《裴涓墓志》拓片局部
 

灵逸峻整 秀润雄劲

赵启斌
 

        《裴涓墓志》全称《唐故汝州司法参军裴府君墓志铭》，遵鸿撰，原石出土于洛阳，为李根源“曲石精庐”旧藏，后入藏南京博物院，为南京博物院重要的金石碑刻藏品之一。

        从代宗大历元年（766年）到文宗太和九年（835年）约七十年的时间是唐代的中唐时期。这一时期，虽然历经战乱，社会动荡，给社会发展造成剧烈影响，但由于盛唐以来书法的持续及惯性发展，仍然是李邕、颜真卿、徐浩、柳公权等一大批书法家产生影响或处于书法创作的高峰时期，出现了不少影响后世的书法精品。雄浑、劲健、峻拔、丰硕、文雅的审美风格在书法作品中不时出现，传达出中唐时代特有的精神气息和艺术风貌。《裴涓墓志》是大历九年书写的颇具代表性的楷书墓志作品，表现出这一时期特定的书法风格。

        《裴涓墓志》接续盛唐以来的书法审美观念，在整体上呈现出雄浑秀丽、雍容典雅的审美意象，全幅布局严谨、意象丰满，笔力纵横争折，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其结体宽博、气魄宏大，笔画或丰厚肥腴，或敦厚严整，或委婉秀丽，或峻整峭直，或古劲瘦硬，或精整端庄，变化多方，深具意态，颇受北魏《张黑女墓志》以及唐代虞世南、欧阳询、颜真卿笔法的影响。从中可见《裴涓墓志》所具有的独特审美意象、取法特点以及深邃的精神内蕴。

        《裴涓墓志》在章法布局上比较注意疏密的对比，行距之间留白比较大，行文布局颇得疏朗跌宕的审美意趣。《裴涓墓志》不仅在横行、纵行中多留空白，而且在22列行文中有意留出空格不书，且同时通过缩小字形、笔画向中宫凝缩的处理，使全幅的空白空间又大为加大，更见疏朗跌宕的审美特色。

        《裴涓墓志》在结体上亦有着自己的特点，大部分文字以严整、端庄为主，结体规整，给人以隽永雅致、典雅庄重之感，主要在三个方面具体呈现。其一，注重内敛、敛缩、内凝字势的安排，对于笔画较少的字有意加以压缩，使字变小，结体紧密，出现向内凝缩的结体空间，给人以简整凝练、沉稳雄深之感。其二，注重外拓型结构的安排与铺排，对于笔画比较繁密或有向外拓张趋势的字，则尽力外拓，或拓深其内部空间，或粗壮其主笔，或向四面尽力拓伸，从而造成骨力雄强、气势雄浑峻拔的空间感受，与内敛型字体形成呼应对比，艺术性大为增强。其三，受北朝时期注重欹侧的空间造型影响，以对角线为主轴展开字的安排，各字或以左右对角线进行对称分布，或以右左对角线进行对称分布，颇得奇险平正空间分布的妙趣，将北朝森然挺拔、爽利清劲的飞动气势极其微妙地体现出来。《裴涓墓志》字形多变，极尽大小、繁简、疏密的变化，在分割空间、造型处理上确实深具自我个性，令人百读不厌。

        《裴涓墓志》在笔法上颇有北朝书法的用笔特色，与《张黑女墓志》等同类墓志的用笔有类似之处，风格秀美劲直、清润雄畅。尤其是方笔的运用，峻拔明快，简截雄畅，气象雄伟，笔画的视觉冲击力非常强烈。当然，《裴涓墓志》也有欧阳询、颜真卿、虞世南书法影响的痕迹，多中锋用笔，深得雄浑肥厚、遒劲秀润的审美特质，这是盛唐以来成熟楷书笔法不断浸润、拓展的结果。《裴涓墓志》有些点画非常夸张，常常可见粗笔、重笔、浓笔的夸张运用，显得既丰满健硕又灵秀飘逸。在行文中，《裴涓墓志》也流露出浓浓的行楷及行书笔意，书写节奏明快，传达出劲峭雄伟、流利便捷的书写风神。同时，该墓志在用笔上所表现出来的肥硕之感、倾斜之势，不仅有颜真卿书法的神韵，也有后来宋代苏轼书法丰肌多肉的风格面貌以及清代何绍基书法的一些用笔特点。从这一书法特色来看，亦见其在书法风格上的价值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