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艺术更高贵的,是人格的干净

2018-02-01 17:17:10 来源:网络 点击:
天地间不见一个英雄,不见一个豪杰。

——倪瓒

▲ 清 徐璋绘《倪瓒像》
 

▲倪瓒藏书清秘阁
 

        就像水晶球越是干净,人们都想去摸摸,最终却遮蔽他最干净纯粹的光辉。

        他不隐也不仕,漂泊江湖,别人都不了解他,他也不想被人了解。

        所谓壮怀激烈,不一定非要像民族英雄岳飞、辛弃疾那样外显;作为一介文人,倪瓒一直被人们调侃是洁癖,走寻却从另外的角度看到他内心中,最为壮怀激烈的文人风骨。

▲ 倪瓒 《谿山图轴》 纸本墨笔 上海博物馆藏
 

        处在混战的元末明初,倪瓒就是这样一个外表波澜不惊,内心壮怀激烈的人。

        一次,"吴王"张士诚之弟张士信,差人拿了画绢请倪瓒作画,并送了很多金钱。倪瓒虽生于战乱,却一直想过田园的漫游生活,清幽之下,怎能忍受这些军阀的打扰!盛怒之下的倪瓒,撕绢退钱,还嫌弃来人弄脏了他的书房,一声大喝,滚,老子画不了,又得打扫半天屋子!

▲ 倪瓒《渔庄秋霁图》
 

▲ 倪瓒《 秋亭嘉树图》(局部)
 

▲ 《倪瓒画谱册》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 倪瓒 书札
 

        而且,只画山水,从来不画人,顶多画个凉亭。曾有人问他为什么不画人,他回答说,“当今哪有什么人物呢?”可见他已孤傲到可爱程度。

        再后来,倪瓒的爱妻蒋氏病死,倪瓒受到很大的打击。长子早丧,次子不孝,生活越觉孤苦无依,内心烦恼苦闷,无所适从。

        但明初时,开国皇帝朱元璋曾屡次召倪瓒进京供职,这次可不是军阀了,正牌皇帝请他,怎么也能当个文化部大员,再次点也是国家画院院长。

▲ 倪瓒 致茂实书札
 

        这样的肥差送上门,对落魄的倪瓒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可倪瓒却一视同仁,不管你是军阀还是皇上,就算玉皇大帝我也不去天庭画画!他坚辞不赴。老迈无依的他,死活不肯吃公务员这口救命饭。

        更是作《题彦真屋》诗云: “只傍清水不染尘”,这样的气节,怎能不让人敬佩。

▲ 倪瓒 《林亭远岫图轴 》及局部图
 

▲ 倪瓒楷书《静寄轩诗文卷》
 

        对于倪瓒,他一辈子没穷过,他把道家哲学融入自己的画论,他人格的干净程度,比他外在的洁癖更为严格!所以无论他一生境遇如何变化,在艺术上,他始终都是贵族!

        当时,元代文坛领袖赵孟頫提出了“书画同源”的理念。在这种大语境下,元代的书画艺术家在技能方面很可能超越了前人,但他们都是书画双修。其中,对后世影响深远又为世人称道的不能不提云林子倪瓒了。

▲ 倪瓒《淡室诗帖》
 

        他的文人风骨的另一个佐证,就是他书法中的魏晋之风。文征明评价他的书法:“倪先生人品高轶,其翰札奕奕有晋宋风气 。”董其昌也说: “古淡天真,米痴(即米芾)后一人而已。”作为在野的高人韵士,倪瓒参禅学道,浪迹天涯 ,以一注冰雪之韵,写出了他简远萧疏,枯淡清逸的特有风格。

        倪瓒的好友,杨维桢被时人称作“诗坛领袖”“文章巨公”“行草狂怪”。其书法隽永奔放,但其诗却写有许多狎妓之作。如他的《花游曲》写的是春日携妓出游的无限风光旖旎的景象。

        一次在一起吃喝时,杨用歌姬的鞋喝酒,素有洁癖的倪深恶之,本来倪瓒对杨维桢的书法就颇有微词,结果经此一役,二人从此绝交......

▲倪瓒 竹枝图卷 故宫博物院藏
 

        元代道教文化盛行,黄公望、倪瓒等都信奉道教。倪瓒的书法在诸家中,相对低调。所谓的低调,是指并没有赵孟頫、鲜于枢那般的张扬开合。

        倪瓒行世书法以小楷见多,尤以画上题款为精。 倪瓒书法从早期到晚年变化看,整个过程是从干净走向“邋遢”的。早期的字秀气雅致,干净利落,方正规整,晚年作品则是一派天真,随性自然,更多几分“邋遢”。

        所以说:倪瓒的字没有洁癖,反倒更多几分野逸。粗细的对比、结字的断连关系,视觉上给人一种古朴的意趣。相比于画,倪瓒的字还是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状态。

        黄庭坚说:无意佳方佳。画家题字往往更注重性灵,随意而书,而其好也往往就在此表现。倪瓒的很多字也正是如此,随意而为,整个章法都是有列无行,每列甚至都不是垂直的,可谓一任自然。

        每个字的笔画也都是如此的不经修饰,弯曲、歪倒、粗细、方圆,似乎无处不体现着中国传统艺术的阴阳关系。其实有时候妙就是不经意、不刻意、无意为之,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技巧精熟。画家字能为后世书家所重的不多,而倪瓒便是其一。

▲ 倪瓒墓
 

        生于道教家庭,幼年即接触道教,中年时期信奉全真教。从1353到他去世的20年里,曾经富甲一方的大地主倪瓒散尽家产,漫游太湖四周。这样的大境界,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壮怀激烈!也只有倪瓒这样真正身心都干净的高人格之人才做得出来!

        倪瓒曾有诗《题郑所南兰》云:“秋风兰惠比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只有所南心不改,泪泉和墨写离骚。”

▲ 倪瓒《墨竹图》册页,美国弗利尔美术馆藏
 

        倪瓒的一生,铁马冰河虽然没有入梦,但他用秋风兰蕙和大时代的黑暗、无常与恶俗对抗,却从来没有失掉气节!

        数百年来,他壮怀激烈的文人风骨,却从未因时代的褪色,失去光华,反而更历久弥新,映出我们这些现代人羸弱的同时,也给与了我们最干净纯粹的激励!所以我们也有理由深信,比艺术更高贵的,是人格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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