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景晨夏承焘等书札中一观温州文脉与前贤风雅

2017-08-08 10:48:37 来源：网络点击：

前不久报道了在温州图书馆举行的“温州民间文献联合展”。展览中汇集的如刘绍宽、刘景晨、夏承焘、刘节等温州近现代名家雅士翰墨，前贤气质与学养从中一一可见。而纪录了关于地方文献的收集，整理和研究的座谈会，引发了一系列思考。

名家手札是此次展览的第一个部分，内容涉及历史掌故、社会情况、学术研讨，信息丰富，耐人玩索。据策展人方韶毅介绍，此部分主要以刘景晨的信件往来为主，往来文人有其朋友及学生。这些信件当年由刘景晨之子——现代历史学家刘节存留下来，难得一见。“澎湃新闻”特节选部分刘景晨的师友信札予以刊发。

刘景晨（1881~1960）字艮三，或作冠三，改号贞晦，永嘉城区（今鹿城区）人，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生员，三十年秋入京师大学堂师范馆，毕业后任两广优级师范学堂地理教习。曹锟贿选，严词拒绝，偕沈钧儒、陈叔通等南下上海，坚决抵制。应黄邀请，寓上海黄家，整理温州先哲遗著。在沪期间吟诗作画，陈衍赞其诗“慨当以慷，而说来却不激烈”，徐悲鸿赞其所画红梅“得唐伯虎画”。解放后任温州市文物保管委员会主任，旋任温州市政协常委副主席。遗著有《两广初级师范地理学讲义》、《大若岩志》、《刘贞晦印存》、《贞晦先生诗集》(两种)等。

刘景晨手札

予居同安集美乡厦门大学最上楼，往往天色静霁，而窗户间长日作响，盖集美地形申出海上，群岛环之，大气出入，有触辄鸣，信笔写之，志所历尔。

满耳海天啸，平生闻未闻。将潮曾不浪，倘雨更无云。

是气所回荡，大声长夕昕。楼高山四面，坐悟息群纷。

八月廿四日

贞晦

夏承焘手札

贞晦先生赐鉴：

前日过宾虹翁栖霞岭寓庐，谓前曾托某女士携奉山水一帧为先生寿，其人迂道山东往温，不知到否。宾老出新写集古文联见示，晚因再求得一联，兹交便人奉上。宾老仍老健健谈，甚佩先生画梅，谓从人品性情出来。

季思兄前月自粤来杭，共聚数日，知子植兄客居安好，想时有安报。孟晋、慕骞夫妇昨皆来湖上。各乡人皆安好，惟石宗素前旬被逮，想由是老军人暂被管制也。敬肃

道安

晚夏承焘顿首五月十五日

符璋手札

贞晦先生左右：

昨奉二月初三函并代购书件，以台旆云有秣陵之役，未即修答。顷仲荃说吾兄尚未离申，遥稔邸祉春融，企颂企颂。仲荃出示尊作及李君佩秋所和燕子矶诗，感慨良深，工力悉敌。璋亦曾和，不及远矣。录以相质，澜端二字并押，不易和也。璋不得已而授徒自给，就学者甫十人，皆夜课，课以《左传》及公牍文字。三十年来未与盲左接近，试披故纸，则次日所演诸剧，皆昔人之绪馀，上下三千年遥遥相对，伏尸流血，不算一回什么事，因成五排一篇，并附一慨。光绪辛丑在台州军次，曾编范子辑本两卷，久弃箧中，今春取观校补一番，于鸱夷子事迹粗具，录成定本，亦子家所不容阙者，颇惬寸心，但无力印行。常州钱名山先生见吾《自序》，竟欲惠股款俾付刻。璋以彼此皆窭人也，谨谢却之。以未识面之新交而用情若此，亦不易得矣。其名山各集诗文皆佳，文尤多不朽之作，当代大师也。上月次饶又来，赞文招饮于乐园，归途翻车，全身跌出，伤及右额、臂、腿，稍逾一黍，即及太阳，不成仙佛，成神鬼也哉！纪以绝句四章，写以博粲。佩秋君曾识一面，而不面已多年，兄曾识其人否？官僚中能诗而嗜学者，在沪，不知居何处。馀不多及，此颂

台厘

弟璋顿首三月七日

附诗四纸。

张之纲手札

一春镇与病为缘，欹枕听残漏滴圆。

仙斧倚疑吴质后，佛灯照彻赞公前。

同昏八表须相应，独醒三闾似太偏。

卧稳所欣惟睡美，老庸敢让杜陵贤。

问奇心慕子云亭，联署行窝字勒青。

墨致义公推卜繇，刀从纤劲察书形。

罗家传本惟营利，籀老原名独证经。

太息犷秦灭学重，漫当鲍肆覛芳馨。

录近作二律，以应贞晦道兄方家两政。

丁丑夏五望，弟张之纲时同客沪上。

刘绍宽手札

君书海上来，开缄得新咏。生日值五旬，良朋为称庆。答谢兼赋怀，语语见真性。我欲索笔和，谅非一言竟。忆自与君交，卅年同声应。如舟有楫维，如弓得榜檠。别后鄙吝生，又如茅塞径。每怀直谅友，时时欲借镜。把诗屡寻绎，动我长谣兴。述往思来今，愿君且静听。

昔君作粤游，归来共敦学。章句勖后生，道义任先觉。指授地理编，诏画致精确。课余饬校风，有疑即商榷。舟共大川济，石攻他山错。相与五六年，辅行免趻踔。自我拂衣去，君亦飘然作。出处各一方，慨想追随乐。

丁丑春正录奉和五十述怀旧作呈贞晦我兄先生粲政。

次饶刘绍宽目眚中书。

高谊手札

刘贞晦题画梅绝句百首跋

吾友贞晦刘君，善写梅，以瘦劲胜昔，昔于天五家画册见之。今读其咏画梅百首绝句，笔意潇洒，具有侧身怀古、回首息机之概。吾乡二酉轩徐氏，有《集唐梅花百咏》，摭一代李杜元白诸家之长，编为雅咏，世称其巧思绮念，合。以观君作，双管齐下，尤别开生面焉。

吾闻贞晦昔居慈山之下，而自署曰十二梅花屋。未久移居，迄今三十年，杜老所谓“江树垂垂”，已催人头白矣。值此乱离，比天宝为甚，长门洒泣，正在斯时。即余抚兹题画，能禁岁暮乡愁一时迸发耶？为书数语，以为题词。

弟薏园高谊跋。丁丑十一月。

马寿洛手札

大道遍荆榛，斯文亦踯跔。

雅乐久无闻，谁能免尘俗。

吴生矫不群，明心如桦烛。

况同南叟游，东园畅所瞩。

丘壑罗胸中，静趣爱琹曲。

来学耐苦功，弦指非难色。

理性自和平，此德优之极。

岂惟妙音声，铿铿胜金玉。

何当奏薰风，解阜追遗蹰。

丁丑冬至后二日，录和吴天五同南侠老游东园赠诗，并述琴意，即请贞晦仁兄先生两正。

菊叟马寿洛

黄式苏手札

高田生黄埃，下田生苍耳。

苍耳亦已无，更问麦有几!

蛟龙睡足亦解慙，二麦枯时雨如洗。

不知雨从何处来，但闻吕梁百步声如雷。

试上城南望城北，际天菽粟青成堆。

饥火烧肠作牛吼，不知待得秋成否?

半年不雨坐龙慵，共怨天公不怨龙。

今朝一雨聊自赎，龙神社鬼各言功。

无功日盗太仓谷，嗟我与龙同此责。

劝农使者不汝容，因君作诗先自劾。

丁丑仲春录苏诗

贞晦先生法家哂正

黄迂

严琴隐手札

敬题《画梅百咏集》，录麈贞晦世丈两教

飘萧墨泪捻吟髭，铁骨冰心写折枝。

白雁哀声天水碧，超山风雪此何时。

予尝寓圣湖，偕友超山观宋梅。今对画幅，宛如昨梦。

世晚严琴隐

陈祖经手札

弱龄羡高隐，端居媚幽独。晨诵白驹诗，相思在空谷。稍长诵楚些，招魂招且读。陈为乐之方，巫阳语何缛。嘉遯苦太清，行乐苦太浊。愿言移歌钟，来就伊人躅。天涯当兰蕙，吾心当丘壑。蹉跎复蹉跎，芳流两寂寞。忽忽生遐心，终朝閟金玉。

名理孕异梦，秀句镌春心。庄骚两灵鬼，盘踞肝肠深。古来不可兼，方寸我何任。所以志为道，澹宕生微吟。一箫与一笛，化作太古琴。

定盦句写奉

贞晦师台尊命

学生陈祖经廿五年初夏同客北平

马公愚手札

贞师函丈：

者番不期而会，得侍杖履，白头师弟，相见倍欢。招待未周，殊用歉然。不稔归途无恙否，甚念甚念。故乡情况，一切进步，游子闻之，忭慰万分。顷接家严书，言所居之屋，上半年房产税四万余，下半年增至三十六万余。地产税上半年三万余，下半年增至三十二万余。一屋之税全年共计一百三十七万余，而所收派出所之租金全年仅一百十四万，两者相抵，尚须赔贴二十三万余。明年税若累增，将何以堪？家严年老，为人子者理当归养，惟归则何以为生？海上居亦不易，只得勉强度日，以待时运之好转耳。

率叩

道安不恭

十二月廿九日弟子公愚谨上

附呈小诗，敬祈改正

人间桑海几回换，鲁殿灵光喜独存。

乘兴偶然来歇浦，随行犹似立程门。

眼中师弟须髯白，客里亲朋笑语温。

杖履匆匆又南去，故乡父老盼归辕。

洪式闾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