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卖不过近现代，近现代卖不过当代？”

编者按:今年春拍，一幅吴冠中的《狮子林》拍出1.43亿元的高价，成为2019年春拍少有的过亿拍品，它无疑给萎靡的艺术品市场注入了一丝希望。“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关于中国书画的拍卖，坊间一直流传一句话“古代卖不过近现代，近现代卖不过当代”。这种说法合理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01

古代VS近现代VS当代这是一场地位之争吗？

 

        “古代卖不过近现代，近现代卖不过当代”，真的是这样吗？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总监徐翠云表示其实这种观点有其一定的道理，但也并不是非常全面、客观。的确，从整体成交盘来看，总价上古代不如近现代板块高，近现代板块的成交额不如当代板块高。

 

齐白石 《山水十二条屏》（中国保利 2017秋拍）

成交价：RMB9.315亿元

 

        古代文物资源有限、鉴别难度大
 

        古代文物艺术品经过岁月的淘洗，能流传至今的资源已经非常有限了，加上其中相当一部分艺术资源属于国家保护，不能进入拍卖市场，那么每年能用于民间交易流通的古代艺术品数量就少之又少，上拍量有限则直接影响交易量，最终在成交额方面也有所体现。另一方面，古代艺术品涉及真假问题，收藏门槛较高，这也限制相当一批藏家参与其中，风险系数较大。

 

宋  曾巩《局事帖》（2016中国嘉德春拍）

成交价：RMB2.07亿元　

 

        古代书画将来的发展提升空间还很大
 

        古代书画艺术品的真伪的鉴定确实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非长期浸淫其间难以窥其门径。且坊间造假功夫了得，防不胜防，对于初学者来说其门槛较高。荣宝斋常务副总经理、党委副书记范存刚认为由于古代书画需要更为专业的、丰富的知识储备，和长期的眼力的锤炼，是一个量变到质变过程，相对于近现代、当代书画而言，古代书画鉴定难度要大一些，有些传世作品争议也比较大，这就让很多人在古代书画领域里望而却步的原因，但是，近几年，随着藏家的不断深入，顶级古代书画的价格还是稳步的再提升。相信古代书画将来的发展提升空间还是很大的。

吴昌硕《花卉十二屏》（北京保利2107秋拍）

133.5cm×52.8cm×12

成交价：RMB 2.093亿元

 

        相较而言近现代、当代板块存量大
 

        相较而言，近现代板块、当代板块在资源上具有明显的优势，一方面，近现代板块距今时间差较小，当代板块更是可再生资源；另一方面，近现代艺术品有较为丰富的著录信息，而当代艺术品的创作者也大多还在世，因此这两个板块在资源鉴定上相较于古代艺术品更容易些。虽然看似很多近现代作品单件价格不及古代，但是由于其巨大的存量，使得其在市场中的占比颇高。

 

何家英  人物四屏（北京荣宝 2019春拍）

140cm×35cm×4

成交价：RMB 448.5万元
 

范曾  2010年作 《老子出关》（北京荣宝 2019春拍）
成交价：RMB  235.75万元

 

        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总监徐翠云认为，从高价拍品来看，古代艺术精品的价格远高于当代板块，不亚于近现代艺术精品，主要因为其历史价值、科学价值以及不可再生的稀缺性等，而近现代艺术精品通常位于5000万元以上区间，或者是跻身于亿元俱乐部。事实上，当代艺术拍品的价格往往因炒作等原因，出现价格虚高情况。不同于古代艺术品跟近现代艺术品的收藏价值，当代艺术品常被藏家视为快速流通的增值资产，很少能进入长期的收藏体系中。据不完全统计，在中国书画板块中，2018年古代书画、近现代书画、当代书画成交额所占比重分别为18%、43%、39%。

 

02

艺术品的价格究竟由什么决定？

 

        有人说，艺术品市场应该以稀为贵、以佳为贵，按理来说过世艺术家的精品佳作，应该比活着的名家价格更高，因为不可再生，是这样吗？

 

LOT.342  黄宾虹  《仁山智水》 （北京荣宝 2019春拍）

67.5cm×34cm

成交价：RMB 402.5万元

 

        浙江一钱姓资深藏家认为，影响艺术品价格高低的因素有很多，不仅要考虑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历史价值、学术价值，还要考虑市场行情、整体的经济环境等等，这些都会成为影响艺术品价格高低的重要因素。对于作品艺术价值和衡量，稀缺性和不可复制性是非常重要的考量因素。
 

        “就拿同一位艺术家创作于同一时期的两幅作品为例，即便题材一样、形制大小相近，其价格也会不同，这其中就明显受到美学价值的，以及藏家审美喜好的影响。艺术品进入交易市场后，不仅仅是其自身的价值衡量，更要考虑市场对其的评判和选择。黄宾虹的作品在10年前价格并不高，随着市场对近现代名家学术的深究和挖掘，让更多的藏家认识到黄宾虹艺术之美，才让其市场在2012年后逐步升温，最终创下刷新艺术家个人作品成交高价的记录。”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总监徐翠云表示。

 

03

新手买家基本都从当代板块收藏开始？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中国近现代当代书画部总经理戴维在接受雅昌艺术网专访时表示，中国嘉德拍卖每季都会有新买家进场，尤其是近年来新买家的增长速度一直呈现上升曲线，根据嘉德统计的数据，过去一年是新买家进场数量最多的一年。

 

石涛《山水花卉册》  （中国嘉德2019春拍）

成交价：RMB 4542.3万元

 

        对于这个问题，新手买家最有说服力。荣宝斋首届书画艺术品鉴赏与投资高研班的学员李海清认为，他最开始接触收藏就是对当地的著名画家的作品开始的。从2017年来，他开始关注近现代的作品，一开始也懵懵懂懂，很难辨别作品的艺术价值、市场价值。通过参加荣宝斋书画鉴赏高研班的系统学习，经过从理论到实践的双师教育，提升了眼界和眼力，逐渐对书画的真伪、优劣有了进一步的辩识。李海清表示，他现在开始思考自己收藏体系的构建，并从自身的经济状况、收藏兴趣诸方面着手考量这个问题。

 

        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总监徐翠云表示：对于各时期的艺术家，要理性地对待。无论是近现代名家还是当代都有优秀的艺术家及其作品，不能简单地评价某一位艺术家的作品市场好或者坏。有的艺术家是明星级的，已经得到市场的认可，成为艺术品交易市场的“硬通货”，如齐白石、张大千等，还有的艺术家虽然名气稍逊于明星级艺术家，但其在创作上仍然有独到之处，甚至在某些题材上的精品量较大。另外，随着学术研究的深入，艺术品市场会有更多有价值、有亮点、有独特创作风格的艺术家被认识，这是一个动态的、可持续发展的过程，我们不能因为目前市场上，某些艺术家的作品成交情况较好，就只盯着这几位，这会让艺术品资源越来越枯竭，毕竟一位艺术家的创作精力是有限的，其精品更是稀缺资源。

 

        中国嘉德国际拍卖中国近现代当代书画部总经理戴维认为近现代书画领域，1000万元到亿元之间的空白，市场会发动一轮“填空行情”。这一现象在2019春拍嘉德策划的“大家齐白石”这个专题，可以说是这一市场现象的诠释：齐白石《岱庙图》3565万元成交、《偷桃图》1104万元成交、《人长岁天长年》1172.5万元成交、《篱边秋色》成扇805万成交等，客观说都拍出了应有的价格，在目前的市场大势下实现了很好的价值突破。

 

齐白石 《岱庙图》（中国嘉德2019春拍）

成交价：RMB 3565万元

 

        雅昌艺术网记者王林娇在《复盘·2019春拍 | 中国书画：市场不甚明晰下走向如何？》写道：复盘2019春拍，以大数据来看，中国书画板块内部也在发生着变化：本季是亿元时代以来亿元拍品最少的一季拍卖，这也直接影响了各大拍卖行的成交数据，但一些千万元级别的作品得以“补空”，未来看涨，有可能成为突破亿元的拍品。
 

        “从反映成交状况的各个维度来看，目前艺术品市场确实属于调整期，从高价拍品排行榜上也可以看出缺乏亮点。出现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很多，比如中国艺术品行业的结构长期以来都较为单一；热炒后导致流通资源急剧减少；大藏家在首轮收藏潮中基本完成了藏品体系的建设，短期内很难再将精品进行换手，导致交易热度降低；全球经济处于低迷期，未来仍然困难重重等。”

 

        然而，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AMMA）总监徐翠云认为对于艺术品行业来说危机中更孕育着希望，冷却让整个行业进入深度思考和调整中。从拍卖公司来看，近几年全国各大拍卖企业都在增质减量，上拍拍品数量虽然减少，精品极品量也有所下降，但整体上拍资源更加优质，拍卖企业为了建设品牌，重塑诚信专业形象，严格把控拍品征集的质量，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近几年来，各板块的均价都有所提升。再从藏家资源来看，从以往以个人藏家为主，逐渐转变为企业收藏为主，一些有经济实力的企业纷纷建立美术馆，梳理藏品架构，并不断优化藏品质量，在新一轮的交易中换手以升级企业收藏的品质。此外，拍品的品类更加丰富，打破了以中国书画一统天下的格局，各个板块都在挖掘自身资源，从瓷杂板块反超书画板块可见一斑，尤其是去年开始，油画及现当代板块也出现明显升温，同时西方艺术也在不断地被引进中国，这些都体现了市场各方为延续该行业健康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和努力。

 

        知名收藏家、鉴定家、鲁迅美术学院硕士生导师冯朝辉教授认为，收藏古代与近现代书画买的是“过去”，其市场价值与当代书画相比，画家的历史地位已经盖棺定论，作品的艺术价值在中国美术史上已经确定，除此之外作品中还包含有历史物件的文物价值，所以相对来说其保值、增值性更稳定一些。但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其真伪的鉴定，鉴定的主要依据是画家作品笔性，但对于古代字画鉴定而言，是否流传有序、是否有正规的出版、所钤印章齿痕与史料记载是否相符等的辅助依据鉴别也非常重要。 
 

        收藏当代作品买的是“未来”，即看哪个画家更有未来？例如，有未来的画家可能我现在花5000块钱去买，将来就可能卖到10万。如何判定一个画家有没有未来，要根据他内在的文化底蕴和文脉传承。如果你投资了一个未来后人在写美术史都写不上去的画家，那么你的投资就是失败的。每个画家的作品都不应该是闭门造车、糊涂乱抹出来的，研究历代中国画的大师，你会发现传统一定是有文脉的，比如后人学清代八大山人，八大山人又学明代林良，是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他们都是先有继承再有创新，是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学养和个人品德，这些因素与画家作品格调、成就都是互相关联的。
 

        至于当下出现的古代作品卖不过近代、当代问题，专家、学者们已经论述得很透彻了，具体到每件作品而言，又有其个体原因。并不是说所有的近现代、当代画家都画不过古人，比如有些从传统中走出来的近代画家，其艺术作品确实比很多古代画家画得好，这样一来其作品价格高也是有道理的。还有一个重要促使因素就是当下人对文化的认识问题，包括受当代画家个人因素影响而忽略了对其作品艺术成就本身的关注，尤其一些新入门的买家，对一些古代优秀画家的艺术成就认识不足，例如对沈周、文征明、董其昌等，导致他们著录清晰、流传有序的作品也没有创造出理想的市场成交价格，反而当代画家临摹他们的作品，临的比原作卖得都贵，这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但作为相对长远而非不确定的、投机式的收藏与投资，我们应当看到当下艺术市场投资大有机遇，大家多与导师、专家交流，包括荣宝斋办的这个高研班，都是对艺术市场的一种正确引导，相信确立在文化基础上的决策不会错，人云亦云并不是投资收藏者的成功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