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请他题字,蒋介石请他修家谱,他才是真正的书坛泰

2017-09-20 10:47:15 来源: 点击:

“海内榜书,沙翁第一”。

他是中国当代书坛巨擘,

其书法无论篆、隶、楷、草、行,

在中国书法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他创造出具有阳刚美的“沙体”,

雄浑刚健,气势磅礴,

如黄钟大吕,响遏行云,

使他成为继往开来的一代宗师,

题榜名满江南的“书坛泰斗”。

他挥毫的 “大雄宝殿”

至今仍静矗在灵隐寺,大气非凡。

他也是现代高等书法教育先驱之一,

研究语言、诗词、文史、考古……

他14岁丧父,

身为长兄便担父之责。

从此,割舍不掉的便是浓厚的手足亲情。

他利用蒋介石侍从室秘书这个合法身份,

多方为从事地下工作的弟弟、

弟媳提供有利条件,

掩护他们秘密开展斗争。

他有才多情,豪气果敢,

在几经沉沦变换的背景下不忘初心,

用自己的一生书写下了别样的情怀,

他就是——沙孟海。
 

        沙孟海,原名文若,字孟海,号石荒、沙村、决明,鄞县沙村人。1900年出生于名医书香之家,幼承庭训,早习篆刻,曾就读于慈溪锦堂学校,少时遇难丧父,卖字供弟读书。

        沙孟海自幼爱好书法篆刻,他在《八十翁犹求不已》一文中说,“14岁父亲去世,遗书中有一本有正书局新出版的影印本《集王书圣教序》,我最爱好,经常临写。”沙孟海少时家境窘迫,如此刻苦学文练字,有一个重大原因是要供四个弟弟走出宁波读书,以及后来弟弟从事革命活动和老家亲人在沪避难所用。(二弟沙文求、三弟沙文汉、四弟沙文威,三弟媳陈修良都是共产党人。)沙孟海鬻 [yù] 文卖字增多,著名词人朱疆村还主动为他的书法代定润格。

        沙孟海同乡中,有个叫梅赧翁的前辈写王字最有名,书法界推为清代第一。于是他便特别留意这位前辈留在宁波的墨迹,如此学了王字五六年。后来,他舍去真、行书,专学篆书,天天临习《会稽刻石》、《峄山刻石》,以及吴大澂篆书《说文部首》、《孝经》、《论语》。年纪轻轻的他曾作客邻村,应嘱篆《李氏祠堂记》为堂屏,信手而挥,一字不误,父老无不叹服,一下子名闻乡里。

        沙孟海在中学求学时,就有许多人来求书,星期天常为人写屏、写对。“但上下款照例应写真、行书,还是见不得人,经常抱憾。”后来他见到商务印书馆影印梁启超临《王圣教》、《枯树赋》,结体逼似原帖,锋棱崭然,大为惊奇。从此参用其法写王字,面目为之一变。

融会贯通,风格独特

        再后几年,他看到神州国光社等处影印的黄道周各体书,多用方笔,结字尤新奇,更合他胃口,于是他就去学黄道周。同时他还结识了北碑功夫很深的钱太希,看钱太希结合《张猛龙》与黄庭坚的体势来写大字,这一境界让沙孟海深为折服。后来他为人题榜,常参用其法。他也按康有为《广艺舟双楫·学叙篇》所启示的程序临写北碑,于是他写大字参用魏碑体势,便“展得开,站得住”。

        1922年,22岁的沙孟海离开宁波赴上海谋生。其间,从学者冯君木、陈屺怀学古文字学,从书画大师吴昌硕等学书法篆刻,获益良多,书艺大进。吴昌硕住山西北路,离沙孟海住的海宁路距离极近。于是他经常到吴家去,得到很多指教,胸襟更开豁,眼界更扩大。从此深受吴昌硕影响,沙孟海在书法中特别注意气魄,注意骨法用笔,注意章法变化。

        沙孟海年少时,就对康有为的学问钦佩至极,到上海后又看到康有为在上海多处所写的擘窠大字,更是感到羡慕万分,便经由一位同乡老僧安心头陀介绍拜访了康有为。那次短暂的谈话,让沙孟海对学书的理解有了升华,认识到学习书法的目的不是写得和古人一模一样,关键在于学习中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风格。

        转益多师,穷源竟流

        在沙孟海旧居,有一张长长的名录,是沙孟海自己列出了有过交往的师友们,包括“亲炙”“私淑”等,多达几十人。沙孟海对“转益多师”还有着自己独到的认识。他给自己定出一个办法,即学习某一种碑帖,还同时“穷源竟流”,兼学有关的碑帖与墨迹。

        所谓穷源,就是要看出这一碑帖和书法体势从哪里出来,作者用怎样的方法学习古人,吸取精华。所谓竟流,就是要找寻书流宗派流传后世各种支流,分辨不同支流的变化及特点,而后择优继承仿习。因此,沙孟海说,“颜真卿书法是综合五百年来雄浑刚健一派之大成,所以独步一时,决不是空中掉下来的。”

任蒋介石秘书,编撰蒋氏家谱

        1928年,沙孟海发表《近三百年的书学》《印学概论》两部著作,被学术界认为是书法、治印领域的扛鼎之作,因而名声大噪,被视为海上名人。

         1929年,年仅29岁的沙孟海,被聘任为广州中山大学预科国文教授。1941年,经同门同乡陈布雷推荐,任蒋介石侍从室秘书,专事编撰蒋氏家谱及应酬笔墨文字,闲时坚持书学研究,“只写一些庆吊应酬文章,写写家谱,绝不涉足政治和机密。”

蒋介石故居丰镐房内报本堂

        蒋介石故居丰镐房内报本堂堂前两侧有一副引人瞩目的柱对,上联曰:“本尊亲是谓至德要道”,下联曰:光前裕后所望孝子顺孙。这副楹联的作者是谁,过去人们从未深究,由于它由蒋介石亲书,所以,总以为作者就是蒋介石,对外也就这么介绍。其实非也,这副楹联的真正作者是著名学者、当代书法泰斗沙孟海先生。

         1946年,沙孟海应时任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长的朱家骅之邀,在教育部任秘书,当时用的名字叫沙文若。蒋介石知道他擅长金石,对谱牒也颇有研究,特地请他重修《武岭蒋氏宗谱》。沙孟海无法推辞,只好从命。历时两年余,于1948年12月告成。这次修谱,挂名的大总裁是国民党元老、书法家吴敬恒,总编篡是蒋介石的陈布雷,沙孟海只列在4个编纂之一,但实际上做文字工作的主要是沙孟海,所以新谱定稿时,蒋介石在司职名单中亲笔加上“特聘武进吴敬恒先生为总裁,主其事,慈溪陈君布雷、鄞县沙君文若为编纂,襄其成”。把沙文若提到了副总编篡的地位,以示慰藉。

         进谱之日,蒋氏宗祠热闹异常,挂灯结彩,大摆酒席,吴敬恒、沙孟海等被邀上座,参与宴请。蒋介石想为故居的报本堂增添匾额,于是趁此机会,请吴敬恒题写堂额,请沙孟海设计一副堂前楹联。吴敬恒所书的堂额上首注有“民国第一戍子”,标明题额的时间。沙孟海设计的楹联,由蒋介石书写后,制匾挂于堂前两侧。

         1949年1月下旬,蒋介石在发动内战全面失败的情况下,被迫第三次下野回乡。当时许多人写文章,说他那次回乡,办了一件大事,即重修蒋氏宗谱。沙孟海对这种说法加以否定。他说:“家谱早在1948年12月蒋介石下野前即已修好,下野后只是请我另编一本简谱,只收载他直系一支,而且还未完成。由于宗谱全本体积太大,不便携带和翻阅,蒋介石准备离开家乡,远去台湾,所以需要一本易带易翻的小谱。”

         当时沙孟海已离开国民政府,为此,蒋介石派人到处打听沙孟海的下落,找到后,几次召沙到溪口,除谈小谱以外,还探问家乡先贤全祖望的遗迹及一些地方掌故,并要沙陪同参观宁波天一阁。沙孟海怕蒋介石把他留在身边,委他职务,就找个借口,离开溪口,到上海进行写作。那年4月,蒋介石匆促离乡,蒋氏小谱只在中华书局排印了几页样本,即不了而了,沙孟海与蒋介石的关系也就此结束。

新中国成立身兼数职,鞠躬尽瘁贡献卓越

         新中国成立后,沙孟海留在杭州。住在“若榴花屋”的几十年,是沙孟海一生中工作最繁忙,也是成就最大的几十年。其间,沙孟海应聘为浙江大学中文系教授,讲授文字学和古器物学,又任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常务委员兼调查组组长,领导全省的考古调查工作,1954年兼任省博物馆历史部主任,创建了正规的陈列体系。1963年,他任浙江美院书法篆刻专业教授。1979年出任西泠印社社长,为担任社长时间最长的社长,连任三届,对西泠印社做出了卓越贡献。1981年当选为中国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文革”结束至逝世为浙江省博物馆名誉馆长。

为“大雄宝殿”题字,被书法界誉为极品

         沙孟海久居杭州,浙江省的名胜古迹无不请其挥毫,杭州灵隐寺的“大雄宝殿”就是他的手笔,当时署名“沙文若”。

         天下寺院的“大雄宝殿”多为楷书、行书或隶书,而沙孟海为灵隐寺草书大匾,一破常规,堪称一绝,结构严谨,线条厚重,笔势动中有静,完美解决苏东坡“草书难以严肃持重,大字难以精密不散”之两难论断。他87岁高龄时书写的六尺见方的巨幅“龙”字,也是他擘窠大字的代表,同被书法界誉为极品。

          然而,1957年,当他的三弟、时任浙江省省长的沙文汉被打成“右派” 后,他作为兄长,题写的匾额也不能继续存在了。一个旗帜鲜明的决定很快做出:把沙文若(沙孟海字文若)三字从匾额上抹去!于是,在“整修内部,暂停参观” 之后,万千游人面对的已是一块没有题款的“大雄宝殿”匾。

        1970年,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在周恩来陪同下访问杭州,游了湖看了戏之后,西哈努克提出要到灵隐寺进香。作为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他提出这个要求无可厚非,但对中国当局却无疑是一个大难题。

         因为1966年6月红卫兵运动发起后,灵隐寺的菩萨也成为攻击的目标,被暂时封闭,到这时,灵隐寺仍在继续封闭之中。周恩来几经权衡,决定开放灵隐寺。西哈努克如愿以偿,可谁也不会想到,亲王在进入大殿前会盯着“大雄宝殿”四个字,问陪同参观的中方官员:“这几个字是谁写的?为什么没有题款?”中国官员吃了一惊,他没有估计到西哈努克会有这样的汉学功底。他看了看周恩来,惴惴地告诉亲王:这字是古代传下来的,已经不知何人书写了。西哈努克不再声响,似乎已经接受了“无名氏作”的观点。

          但周恩来却接受不了,他知道这块匾额的书写者并非古人而是沙孟海,那个为党提供了许多重要情报的沙文威的大哥沙孟海。他找来了当时的省革委会负责人,说了这么一段话:沙文汉是沙文汉,沙文若是沙文若嘛!怎么能够因为沙文汉是右派,连沙文若的名字也抹去呢?不能搞株连,这不是党的政策!

         周恩来的指示得到了贯彻,浙江当局很快派人找到沙孟海,要他去补一个名字。按一般人的看法,这当然是“很抬举你了”,可沙孟海不,他的倔劲又上来了。他说:“要么重写一块匾。名字就不补了。”来人好不尴尬,但是写字的事又相强不得,你总不能摁着别人的手腕吧?事出紧迫,他们只好请来另外一个人,拼凑了“沙文若”三个字补上。字写得不协调,很难看,但“大雄宝殿”的匾额上,“沙文若”三个字到底还是出现了。

         因为之前从作品上被抹去名字的行为,是一种无知和无礼的举动。来人无奈,为了完成上级的任务只好另请一个人拼凑了“沙文若”三个字补在“大雄宝殿”的匾额上,很难看。

        直到1985年,大雄宝殿再次整修,寺院请沙孟海补款。沙孟海被请到大雄宝殿前时,凝视良久,动情地说,“我重写一块吧。”尽管已是85岁高龄,但沙老仍重新题写了“大雄宝殿”匾额并落款“沙孟海”,这就是目前挂在大雄宝殿上的匾额。30年后历史终于向这位有骨气的文人认了错,虽然晚了一点,但还算及时。

海内榜书,沙翁第一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沙孟海迎来他书法艺术蓬勃发展的春天。随着学养的丰厚和阅历的拓展,沙孟海更多地关注字的“体势”和章法的“气势”,创作上,以楷书为主转向以行草为主,从以往的“尚韵”为主的追求,到对北碑一派“尚势”为主的追慕,沙孟海将自己的艺术观念融于帖学和碑派的熔炉中,撷取意态挥洒的帖学和雄浑朴拙的碑派之长,使自己的艺术个性得到淋漓尽致的宣泄。

         然而,沙孟海最为后世所知与认可的,当数他的榜书。有“海内榜书,沙翁第一”之誉。

        榜书,古称署书,即题在宫阙门额上的大字。后来把招牌、匾额、摩崖、碑石上的大型字,统称为“榜书”。沙孟海“榜书第一”,其大字用笔横扫,出入自如,结体险劲逼仄,构成上点、线、块、面对比强烈,空间感、现代感极强。从欣赏角度来看,沙孟海书法特别重“势”重“力”,这主要表现在他的榜书和摩崖大字上。

        沙孟海擘窠大字在书法界独占鳌头,其风格由秀逸儒雅到浑厚华滋最终归于古拙朴茂,一如草木之由春之绚丽多姿到夏之煊赫灿烂而人于深秋的豪迈深远最终归于冬之空旷无际。结字的斜画紧结,不主故常;用笔的侧锋取势,迅捷爽利,锋棱跃然;线条的浑厚朴拙,于纵横之间任其自然,令人羡叹不已。董其昌云:“渐老渐熟,渐熟渐离,渐近于平、淡自然,而浮华利落矣。姿态横生矣,堂堂大人相独露矣。”此语可为沙孟海独特书法艺术风格写照。

          1992年,世纪同龄老人沙孟海在杭州病逝,享年92岁。

更多沙孟海书法作品欣赏

20世纪是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

也是一个中西文化剧烈碰撞的时代,

沙孟海的一生包含了求学、教书、

从政和治学的丰富经历,

在时代风云的感召下,

20世纪书法泰斗的地位,

他可谓当之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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