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抗美:多一点学术,少一些谩骂!

2020-07-21 13:37:45 来源: 点击:
 

        凭自己的好恶,依自己的有限知识,靠单一经验去进行判断,十有八九属于信口开河,无知无畏、坐井观天和盲人摸象,创造一些历史的笑话。——胡抗美
                                           
美是包容,能够容纳和理解不同的观点

        知识的问题通过教育可以掌握,而美育教育要解决的是人的整体素质的提高,它是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这样一个长期的熏陶过程。我把美育教育直接与国民素质挂钩,是因为美育教育对于提高国民素质来说,是一种最重要、最有效的方法。

        中国特色的美育教育与书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林语堂先生说,书法是中国美学的基础。宗白华先生认为,中国书法是中国艺术史划分的依据。这些都说明,中国审美很大成份来源于中国书法,因此,美育教育要立足于书法美的教育。
 
胡抗美 书法作品

        美是包容,能够容纳和理解不同的观点,可以看不懂,可以不喜欢,但可以开诚布公的讨论和包容;美是平衡,任何偏见和偏激面临的都是陷阱,如同高空走钢丝,偏向哪一边都会掉下来。

        所以书法如果不注意感性与理性的平衡,不注意碑与帖的平衡,都将落入局限性的陷阱;美是欣赏,把碑的拙朴和帖的飘逸拿来分享,而不是互抠,这才算得上真正的懂美。

        非常可惜的是,在当下的书法界,碑和帖互相不理解,不欣赏,其对立的情形还比较严峻,问题就出在美的信息量的储备不饱满上。

        写帖的只了解帖的美,甚至认为只有自己的笔下才是美,所以认为写碑的人不会写字;写碑的只研究碑的美,所以认为写帖的人俗不可耐,实际上都是片面性、局限性、狭獈性在作怪。

        追根到底,还是美育教育不到位的问题。假设一百多年前蔡元培先生提倡的美育教育一直落实到今天,国人的综合素养一定蔚为壮观,我觉得类似今天这样的碑帖之争就不会存在。

        就说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戴黄军帽、穿黄军鞋,背黄挎包,那真是风光无限,美的不能再美了,现在呢?再也没有人追求这种美了。

        到了八十年代,穿喇叭裤又风行一时,开始时被视为奇装异服,后来却满大街的喇叭裤,一下子由怪变美了,流行了几年,现在也变为历史了。

        生活中的美告诉我们,美是变化的,多元的,丰富的,对那些一时看不惯、看不懂的东西至少应该多观察、多分析、多研究,然后再表态。

        否则,凭自己的好恶,依自己的有限知识,靠单一经验去进行判断,十有八九属于信口开河,无知无畏、坐井观天和盲人摸象,创造一些历史的笑话。

        “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今天那种骂街现象,再过几十年之后,后人会说,那时人们怎么狭獈到这种程度?这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那样,文盲并不可怕,因为在短期内可以解决识字问题。可怕的是美盲,因为解决美育不是一朝一夕短期内可以解决的问题,它需要十几年、几十年的周期。

        美育教育关系到整个国民素质,美育问题到了非认真抓不可的时候了。

        书法教育不是把中小学生都培养成书法家

        书法教育跟我们前面讲的美育教育事实上存在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教育是百年大计,我们的书法要真正作为一门艺术,立于世界艺术之林,就是得从娃娃抓起。这就是中小学书法教育的重大意义。

        书法教育不是把中小学生都培养成书法家,但是,没有中小学生的书法教育肯定出不了书法大家。更重要的是,通过中小学生的书法教育,一定会在我们的少年中种下中国审美的种子,这样的种子必然生长成中国文明,这种文明是实现中国梦的精神力量。

        非常可喜的是,书法进中小学课堂,正在逐步落实中。严格说,在我们的传统教育体制中,书法一直都在中小学生的课堂上,所以不是进课堂,而是恢复,因为我们的书法教育,自古以来都在课堂上,只是中间间断了而已。

        古人开始学习文化的时候,书法教育就同时开始了,书法的技法教育在古代来讲,都是在蒙童教育这个阶段完成的。
 
北齐 杨子华《校书图》
 
        比如说,怎么执笔,怎么入笔,怎么行笔,怎么收笔,怎么转笔等等,都是在蒙童教育这个阶段解决的。成年之后,他就要运用书法的技能去参加科举考试,去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去书写人生,所以书法是他们开始进入社会的一个门槛,或者说必备条件。

        书法教育就是古代的美学教育。卫夫人的《笔阵图》,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书法教材或者书法的教学大纲,“点若高山坠石,横若千里阵云”,这些就是美的教育的具体内容。

        仔细想想,这种美的教育充满了启发和想象力。她说写一个点要像坠石,她的“坠石”包括两个概念,一个是石头,另一个是运动中的石头。石头是“点”的形,石头运动是“点”的势。

        石头(书法的点)在画家笔下是美的形象,那么书法在写这个点的时候,它的启示是什么,就是把点(石)变成了美的表现。点的形态在书法创作中没有规定性,章法的需要就是这个点应该具备的形态,点的形态不是点决定的,而是通篇需要来决定的。

        或者说一件作品,这个点应该怎么样才算最美,它在整体中的和谐表现就是最美,如果与整体和谐相违背,你写的再符合技法,再完美的笔墨表现,它也是不和谐不美的。书法的这种教育就是美的教育。

        假设说,王羲之问卫老师,点若高山坠石,请问点应该是哪一块石头?卫夫人就会告诉他,这需要自己去体会。体会什么?体会石头的重量、方向、速度、大小、体积和运动,这是美的教育。

        那么我们今天在中小学里面的这种教育,这些东西还有没有呢?显然是没有的,这是值得我们反思的问题。
 
书法进课堂,就应该有书法老师的编制

        关于师资不足问题,这是一个事实,也是一个问题。师资包括两个涵义,一是指数,一是质量。

        所谓指数,是指数学有数学老师,语文有语文老师,体育有体育老师,书法既然进课堂,就应该有书法老师的编制。书法进课堂,书法老师的编制要到位。

        所谓质量,是指所配备的书法老师,既懂教育,又懂书法,而不是由美术老师、语文老师去代替。书法老师的质量是书法进课堂的关键。书法进课堂属美育教育的范畴,审美比识字更重要。

        从目前实际情况看,中小学书法的师资在书法专业能力上,与其社会上有些书法家相比存在一定差距,原因是师资有一个逐步到位的过程,正如我们上面所言,很多学校的书法老师是由语文或美术老师来代替的。

        社会上的书法家对书法很有研究,可是对教育不熟悉,书法老师必须在书法与教育两个方面都经过专门训练,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把书法进课堂这个问题解决好。

        书法是中国人审美的一个启蒙教育,它虽然和文化教育紧密相连,但它们毕竟不是一回事情。
 
胡抗美 书法作品

        我们前面分析过书法老师的重要性,老师是引导学生进入这个领域的领路人,老师引导好了,对学生的一生都会产生巨大影响。但这里,确实又关联到一个人的悟性问题。

        悟性涉及到天赋,我们认为也是不可忽略的。从老师的教育而言,学校教育相对而言是平等的,但是每个人悟性的差异很大,越到后面,因顿悟而产生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大,你要成为一个书法家,尤其是一个优秀的书法家,悟性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楷书的点画来自于篆隶的那根线,这是认识楷书的钥匙

楷书离大众的视觉习惯、认知途径最近,大家对楷书都有一个朴素的感情,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楷书具有庙堂气,历朝历代的楷则,均和社会秩序有一定的联系,尤其唐代,这种联系更加密切。

那么,楷书的生态环境在今天发生了巨大变化,过去的楷书是实用与书法结合的楷书,今天的楷书是书法艺术概念下的楷书。因此,认识楷书要从史学的角度,从艺术批评的角度作出新的判断。

楷书在古代,除了与实用结合在一起之外,它还多了一个蒙童认字书写的屏障。在那个时代里,所有识字的人,都必须用毛笔写楷书,但这只是书法的入门教育,而不是书法创作教育,正是出于对这个问题的误解,才把人们严严实实地关在楷书艺术的大门之外。

其实,辨别这个问题很简单,纵观汉末以来的楷书经典,哪一件是蔡邕、钟繇、卫夫人、王羲之、颜真卿、苏黄米蔡、王铎傅山蒙童时期留下的作品?所留下的那些楷书经典,尽管都与实用结合在一起,但都是他们书法艺术成熟之后的作品。

今天把这个问题颠倒过来了,楷书突出的是古人蒙童教育中的入笔收笔,提按顿挫,误读了经典,使楷书一直徘徊于古人的蒙童教育时期。

由于认识楷书的本体性错误,即,片面认为楷书应当以平正为善,忽视了楷书的表情功能。早在初唐时,孙过庭就指出,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
 
颜真卿《多宝塔》

        初学平正只是学习楷书起步的要求而已,要知道,复归平正中的险绝表现尤为重要。如果说孙过庭在《书谱》中讲这段话出于经验之谈的话,那么,宋代姜夔的《续书谱》却具有十分强烈的针对性。

        他说,“真书以平正为善,此世俗之论,唐人之失也。古今真书之神妙,无出钟元常、王逸少。今观二家之书,皆潇洒纵横,何拘平正,且字之长短,大小、斜正、疏密、天然不齐,孰能一之?”

        姜夔的批评无济于事,并没有引起后人们的高度重视,一路下来,迎合着世俗,一直走到清代中晚期,碑学思潮引起了对平正为善的重大反思。不幸的是,今天的楷书又落入了孙过庭的初学平正阶段,难以突破险绝大关,迟迟进入不了复归平正的境界。

        楷书的本质问题是篆隶本源问题。上面所谈,一方面涉及楷书的基础,一方面涉及到楷书的境界,其实,无论基础与境界都离不开篆隶。

        即使初学平正的基础中,如果脱离了篆隶,这种基础就埋下了“俗”的祸根,这种“俗”正如陈独秀批评沈尹默那样,其俗在骨。如果俗得刻骨铭心,一点儿救都没有,不以为俗,反以为“传统”功夫,这样所谓的楷书必定贻笑大方。

        知篆隶者知传统,否则就是花拳绣腿。楷书的点画来自于篆隶的那根线,这是认识楷书的钥匙。钟王楷书无疑是以篆隶、章草为基础的,尤其王羲之创造新体(楷行草),说到底是用笔法解构了篆隶和章草。

        如果追源到篆隶,是王羲之把篆隶的那根线分切成点、横、竖、撇、捺、钩、折等,然后用笔法将它们组合起来,便诞生了楷书、行书和今草书。这里不难看出,王羲之新体的点画来源于篆隶,笔法是王羲之对前人的总结和创造。
 
王羲之《黄庭经》
 
        现在的问题出在只知新体笔法,而不知新体笔法与篆隶同法;只知新体点画形状,而不知新体点画的本源。人们天天批评当今书法,除了不古还是不古,可就是不愿把根源找到篆隶本源上来。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楷书的静态属性问题。书法作品是一个平面的东西,从物理的角度看它是静态的。那么,我们说书法的运动、动感等,指的是一种视觉的动感。

        比如点画的入笔、行笔、收笔、转笔,都是书法家的用笔动作,而且入、行、收、转的动作不一样,这些动作及动作的变化都会以墨迹的形式呈现在纸面上,纸面上看似平静的墨迹,反映到有经验的视觉里,永远都在“挥运之时”,都在动。

        这种动,从入笔的欲右先左,顿笔铺毫,到行笔的平动、引动、顶笔、杀纸,再到收笔的提按顿挫,这些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动作,在视觉里形成了运动过程,这个运动过程也是时间的流逝过程,它和作者内心世界是相一致的。

        书法的这种运动难道楷书不应该具有吗?恰恰相反,这些运动的产生一般都是从楷书中产生的。以钟繇的楷书为例,他的楷书作品动感非常明显,还有很多连笔。书法用笔讲究入行收,但是钟繇有很多笔没有收,他把收笔与下一个点画的入笔组合在一起,进一步扩大了动作,突出了楷书的动感。

        这种动感打破了点画间的封闭,提示着点画和点画之间的关系。如果每一个点画都完成入行收的话,就减弱了动感,没有动感的点画、结体和印刷体有什么区别?

        当今很多人对楷书有一个误解,就在于把它视为一个静态的东西。如果作为初学分布,这种相对静态的认识,是可以的。但作为楷书艺术,静态的认识是很肤浅的。
 
传统和个性的综合

        我对书法传统作过仔细的分析,我的判断,不过传统和个性的综合而已,米芾和董其昌他们传统的东西多一些,徐渭、八大他们个性的东西多一些。这是书法传统不可不正视的事实。

        有人认为,古代经典作品应该是十全十美的,是传统与个性的完美结合,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尽善尽美的王羲之书法,我们今天看是传统的主脉,而在他那个时代却是以个性突出而存在的。
 
王羲之《远宦帖》

        所以要实现二者的统一,必须经历历史的沉淀。书法史告诉我们,各种书法风格在探索阶段,不妨进行双向追求,既有共性基础上的个性发展,也有共性深化和承继的坚守。

        做个性的把个性发展好,做共性的挖掘更多更新的信息,这样多元并存的作品,因为都在做自己的理想追求,其内涵会更深刻,其厚度会更宽博。

        任何知识或经验对我们来说都面临着两个选择,一个是当作阶梯,可以让我们借力而提高。一个是雷池,让我们到此止步。结果是显然的,当作阶梯者不断攀升,当作雷池者不敢越出半步,毫无进步,关键在于你的态度和方法。
 
书法临摹是书法学习的必经之路
 
        书法临摹是书法学习的必经之路,如果哪个书法家,自称我从不临帖,那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个不合格的书法家。

        要想成为一个书法家,就必须以临摹来入门;要想作为一个优秀的书法家,必须以临摹来伴随终生,活到老临到老。活到老临到老的理由是什么?我可以举例说明,王铎就是“一日临帖,一日应请索”的典范。

        我更认为古人经典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只要你去开发,一定会有收获。我临《十七帖》这类作品,常临常新,每次临都有新的感悟。年轻的时候临和中年的时候临就不一样,到了老年这个阶段,再临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你所得到的东西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丰富,有的东西写着写着豁然开朗,你会感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原来我怎么就没发现!
 
王羲之《十七帖》
 
看不惯是个包容、胸襟、境界问题
 
        书法看不懂、看不惯的问题,我们上面也讨论了很多。看不懂的确有曲高和寡的问题,看不惯是个包容、胸襟、境界问题。这两个方面都很复杂。

        一些观众的审美惯性阻碍了对探索性作品的接受,特别是当他们见到的作品超出了他们知识储备时,断然认为这样的作品不传统,甚至是反传统的。或者说只要在他们的审美记忆中没有的东西,他们便不加思考地排斥。

        但我觉得看不懂不是观众的问题,应该是审美教育缺失的结果,所以要他们看得懂,可能需要作长期的大量的审美普及工作。
 
古代天天醉心于书法就等于玩物丧志
 
        在古代,书法是作为“小技”来看待的,没有人说我是一个大书法家,我以书法为业。这在古代是行不通的,因为当时的核心价值观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书法是个小技术玩玩而已。

        今天也有很多人这么把书法当作“玩”,事实上今天的玩和古人的玩没法比,玩,需要资格。今天书法是一个专业,要求你必须把它做到极致,精益求精,不断攀登艺术的高峰,这是对国家对民族的贡献。

        古代不具备这样的机制,天天醉心于书法就等于玩物丧志,所以那时以书法作为生命追求的大有人在,但从来都不声称自己是书法家,因为他们都立志于治国平天下。

        当然,也有反面的例子,比如说柳永,他竟然自称自己就是以写词为生,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费。如果柳永生在今天,他一定是个很优秀的诗人,一定会受到社会的尊重。
 
经典给我们以规范,民间给我们一种启示
 
        书法中我思考最多的问题是传统。第一、传统是过去的,也是当下的,更是未来的;帖学是传统,碑学也是传统;经典的是传统,民间的也是传统的。

        因为,它们都生长在传统文化这块土壤上,都经过了历史的选择而流传至今。这是一个历史的、联系的、发展的观点。

        我反复强调传统的重要性,是因为他是一种精神,一种基因,一个系统,我们学习传统,要作为一种精神进行学习,他既然是基因性质的,同时又是精髓的东西,是不能够变的,因为这是我们的审美基础,代表着中国的审美精神,它具有中国艺术的特色,所以,如果说有可变因素的话,那就是生发。

        第二、书法离开了传统就没有高度,但其中有很多方面是需要反思的。书法在古代是与实用结合在一起的,而且,实用的成分还很大。

        对此,宋代姜夔曾经批评说,“良由唐人以书判取士,而士大夫字书类有科举习气。”书法中的“科举习气”就是实用的成分,即是说,从实用角度看,它是合理的,而从艺术角度看,是应该反思的。

        梁启超先生在《书法指导》中以自己的切身体会同样对实用成分提出了批评,他说:“清朝的字,比较不好,因为人人都要学大卷子、白摺子,很呆板。”书法中的“大卷子气”就是实用的表现,在书法批评中就要把它分离出去,以使书法理论回归到书法的本体上来。

        我认为这种反思,是对传统的尊重,如果不分糟粕和精华,那是对传统的不负责任。

        第三、传统是多元的、丰富的、发展的。学习传统不能偏食,认识传统不能偏见,继承传统不能偏蔽。我们前面谈到经典是传统,民间也是传统的观点,经典给我们以规范,成为传统的主脉;民间给我们一种启示,他很鲜活,我们从中得到一些营养,得到一些启迪,有什么不好呢?
 
秦《云梦睡虎地秦简》
 
        经典和民间,我认为,都应该作为中国美的整体来看待,不存在谁是谁非的问题。经典与民间的关系是变化的,经典来自于民间的实践,民间也需要经典的规范。这种转化关系类似以阴阳关系,不能说阴好还是阳好,没有阴就没有阳,不存在谁好谁不好的问题,谁也离不开谁。

        例如汉字的发展,如果没有民间的推动,怎么会从甲骨文到金文,到最后发展到成熟,其间都经过了长期的民间酝酿,最后得到官方认可,成为官方用体。

        如果一概否定民间书法的传统性,实际上就否定了书法的基础,尤其从史学考虑,书法史应该追溯到原始的那一根线。当时人们只会划直线或者横线,可能连线的交叉都不会,但是如果你否认它,书法传统很可能就不完整。民间书法也是一样,它本身就很接地气,是我们经典生成不可缺少的元素。
 
书法不会过时,也不可能过时

        书法不会过时,也不可能过时。但普及是个大问题,因为受到市场的干扰,人们要么进入市场,要么就是不闻不问。

        普及一定要着眼于提高我们国民对书法艺术的审美水平,这是普及的基础,也是它的出发点和落脚点。普及首先要依靠中小学书法教育,让我们的后代从小受到书法美的熏陶。

        其次要特别重视舆论宣传,重视谋体对真正的书法美的引导。第三是重建书法门槛,增强整个社会的门槛意识,努力克服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甘于庸俗现象,从而使书法能够更加繁荣、更加健康的发展。

        书法普及需要和谐的环境,要多一点学术,要少一些谩骂。现在稍有点有思考的作品和展览,当人们看不懂时,不是呈述自己的诉求,动不动就是“写你妈的、写你妹的”!或“糟踏书法”等等。
 
胡抗美 作品
 
        骂人终归解决不了问题,你认为他写得不好,可以严厉地指出来,而不是漫无边际的一顿胡骂。如果是理性的表达,哪怕你话说的不好听都可以,比如说:“这是写的什么呀,还没有我家孩子写得好。”

        这很正常,因为你确实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认为你看到的这个书法写得还不如你的孩子那么容易辨认,这是属于审美的范畴。而那种动辄就“傻逼、狗屎不如……”这些言语我觉得就有点不够文明,与我们这个时代不相匹配。

        我们提倡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作品,用评论家的理性来开展批评。这就回到我们最前面讲的问题,书法批评一定是要进入艺术的批评,而不是去吹捧或谩骂,两者都不可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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