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映 | 墖·曾翔制造

2020-06-18 17:08:25 来源: 点击:


引  子
 
        2011年,“墖·曾翔制造”大型主题创作展在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中心区玲珑塔举行。展出的五件作品尺幅巨大,形态独特,是曾翔围绕“塔”这个主题,并结合展厅空间条件而特别创作的。其中,悬挂于展厅半空中的一件书写了上万“墖”字的佛龛作品,随着观者视觉的游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视觉体验。其他的四件作品形式不一:仿若由身体血脉流淌而出的线条长卷,或是蕴藏着灵异空间的神秘“墖”形,抑或如猛兽般扑面而出的奔涌巨浪……

        看似独立的五件作品,实际整合起来,又恰能形成首尾相接的完整叙述,成为了一件关于“墖”的作品。观者可以通过展览了解艺术家将汉字思维融入水墨,将自己对自然、命运的思索汇入的创作和思考。

        本期展映回顾,以展览创作纪录片和《库艺术》的采访相结合,记述并再现曾翔“造墖”之精神。
 
“一线”之间
 
采访人 / 库艺术易与谙
文字 /《库艺术》
 
 
        库艺术(以下简称库):这次展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布展的新颖与独特,可以说这已不是一个水墨展览,而是一个水墨装置展、当代艺术展,这种效果是您的有意为之吗?
 
        曾翔(以下简称曾):一开始是因为一个朋友有一个空间,让我看看能不能做一个展览。这个空间是在“玲珑塔”,看完之后我就决定以“墖”为题来做这个展览,也可以称之为“命题创作”,或者叫“考试”。当代的艺术家需要有这种能力,即给你一个问题,看你能不能把问题跟所学结合起来,再有所创造。我对建筑、生态、环境这些东西一直比较关注,也一直在尝试把文字跟建筑结合起来,探讨文字和建筑、文字和雕塑、文字和环境的关系。所以这次正好能把我多年的积累、思考与这个环境结合起来,也是一种缘分。我用了一周的时间全神贯注地创作,其中有一天是通宵工作,还有一次五个小时不吃不喝不上厕所,挑战自己的体力极限,也是一种对创作的虔诚。
 
 
        库:也就是说这次展览得益于一个机缘,但是这个创意却是早就有了?
 
        曾:很多年前就有这种想法了。因为我一直在做汉字研究,我在大学讲授的就是“汉字造型研究”,我认为如果不明白汉字的造型,也就不理解书法。汉字的内涵是无限丰富的,尤其是向远古探寻,汉字的丰富性、它所承载的人类对自然、对自身的认识,无论是“象形”还是“意象”,都给人以无限想象。如果把它跟当代的建筑结合起来,我想会非常有意思的。
 
        库:能否谈一下刚才提到的“汉字造型”?
 
 
        曾:讲到造型,首先要能看懂造型。现在很多学生入门的门槛很低,拿起毛笔就写,这个概念是不对的。一开始的造型训练是很重要的。所谓“造型”,就是一根线要有方圆、有阴阳;有尖、有钝,有结构有表现,这根线的造型是需要锤炼的。这种锤炼不完全是手的训练,首先要训练的是眼力,眼睛要能看到,心灵要能感受到,这个很重要。汉字造型需要有文化的高度,需要去悟和感知。我们有一句老话:心中有圆则圆,心正则笔正。“字如其人”就是这个道理。
 
        库:中国的纸本水墨与西方的绘画相比,长处在于意味深远,百看不厌;而短板在于不适宜在大展场中悬挂远观,而您的作品在体量上、气场上恰恰弥补了这一点,您是怎样考虑作品与现场之间的关系的?
 
        曾:其实书法发展到明清就开始有长篇巨幅了,比如像傅山、王铎等等都有巨幅的书法作品。来到当代,书法进入了一个展示的时代,人们开始要求作品要跟建筑、展厅现场的特征结合起来。与之相比,我这次的展览,在与外部环境的协调以及对整体效果的控制上,可能走的更远了一点。
 
 
        库:《墖》这件作品,既是具象的,又是抽象的;既是字,又是画,这种形式非常新颖又独具意味,这件作品的构想来自于哪儿?
 
        曾:当时我看到展厅中悬挂有三块弧形的布,就想到如果其中有一块是我创作的,就更有意思了。我们一般习惯于将作品悬挂在墙上,或者是放在展柜里,但在屋顶上悬挂是比较少见的。而至于做什么样的作品?怎么做?我也一直在思考,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主题肯定是“墖”,而且必须要以书写的形式来完成。中国书法的关键在于“写”,其中既有时间性又有空间性。而且写字的时候不可能有任何杂念,要以很虔诚的心态来对待,我将之视为一种修行,看自己能不能做到,这对自己也是一种挑战。我反复地写,一遍不够就再来一遍,最终来回反复了多遍。
 
        库:那您在写的时候对“墖”的形状有控制吗?
 
        曾:当时大概有个想法,用钢笔打过一个小稿,但跟最终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实际上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观念与思想。创作的重要背景来源于当时发生的日本海啸,为此,我在书写的过程中增添了一种期望,希望能通过创作“墖”来为人类祈福平安。
 
        库:写书法的人都知道“书画同源”这个道理,而在你这已经不止是同源,简直就是“书画同体”了,字如画,画如字,怎么想到用这种形式的?
 
        曾:“书画同源”的道理由来已久。在我的作品中“书”更多,“画”更少,当然其中也有画的元素与理念,这些东西都是相通的。这正是中国文化有别于西方文化的一个最大特点。过去讲书法家也是画家,画家也是书法家。随着时间的推移,书法与绘画逐渐分家,但是我觉得画国画首先要有书法的功底,一个好的国画家如果没有书法作为根基,是不可能达到很高的水平的。
 
        库:井上有一曾经呐喊“随心所欲的写吧!”看您的书法作品时,这句话不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但“随心所欲不逾矩”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曾:一个好的书法家,首先要能放开胆量。总是战战兢兢,患得患失,是不可能自由书写的。过去还有一句话叫“艺高人胆大”,只有艺高了,胆才能大,有本事了你才能放得开手脚;把规矩掌握了,才能够不越过规矩,才能利用这个规矩,这些道理都是相辅相成的。
 
        库:您现在达到那种随心所欲的程度了吗?
 
        曾:我觉得我还是在修炼,在慢慢地去积累不同的经验。我曾经提出过一个学习方法,就是要“寻根”,要向源头学习。很多人说学习书法就要学王羲之,但我不这么看,学习王羲之只是向中国书法传统中的一部分学习,王羲之以前还有很长的历史需要去追溯,青铜时代、金石时代,秦汉文化等等,都需要我们去研究借鉴。如果能把积累的这些传统精华转化为信息,储存在脑海里,临倒运用时就会一下子爆发出来。比如说我创作的这件作品,用时间很短。从提笔算起,一刻钟而已。但这一刻钟,是唯一的,也是不可重复的,是彼时彼刻凝聚了我对传统的理解、运用转化的一刻钟。而这,也再做不出来了。
 
 
        库:书法在中国历史上是有实用价值的,后来成为了纯粹的艺术品,但它介入当代生活与当代艺术的能力无疑是减弱了,这也是书法在当代所面临的问题,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曾:当代书法受到了现代书写工具的极大挑战,过去写字是为了实用,今天写字是为了美。随着书法在日常生活中的淡出,人们从一开始接触书法,就已然将之视为艺术,这使得书法的普及性受到了很大的制约。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又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促使了一部分人从艺术的角度来对书法进行研究学习,于是我们看到专业的院校、画院、书法院等,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艺术家远远多于以往的原因所在,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库:中国当代水墨曾极力避开中国水墨这个巨大的传统包袱,最后仅仅把水墨当成一种材料去看待,这样一方面水墨的内涵消失殆尽;另一方面,往往在摆脱东方之后,又走入西方,有的学拼贴,有的学抽象表现,怎样在保留水墨韵味的同时,开创新的,具有当代性的艺术面貌?
 
        曾:这确实是当前大家比较关注的问题,也是从事水墨创作的艺术家们共同思考的问题。我认为中国水墨须要坚持一点,就是“中国味”。要以中国文化作为支撑点,不能够以简单的形式花样来掩盖水墨真正的内涵。如果把“中国味”丢了,就不可能做得很深入。我觉得水墨的发展空间很大,中国的毛笔、墨汁、宣纸本身就是很好的元素,怎么把它们利用起来,赋予它们新的面貌,是这个时代的艺术家需要考虑的问题。我这次展出的作品,无论怎样创新,始终没有离开书法,再说得根本一点,没有离开这根“线”,离开这根“线”,就什么也不是。当然现在也有很多艺术家做了很多不同的尝试,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上说,还是更喜欢在书法这个“黑白两道”上做文章。

“墖 · 曾翔制造”大型主题创作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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