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新锐共话篆刻传承与创新——工稳印怎么突破、只刻白文有出路吗?

2019-12-12 11:12:50 来源:篆刻观察 点击:

        正值“当代篆刻名家•新锐联袂邀请展”举办之际,12月7日下午,“古典价值与当代篆刻创作”名家新锐对话会在上海维也纳国际酒店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篆刻名家、新锐及爱好者100多人与会,就创作中面临的问题坦诚交流。
 
        工稳印怎么突破范式?黄牧甫就是横平竖直吗?只刻白文印有没有出路?这些问题不仅年轻篆刻者感到困惑,在艺术上走过很多路的名家们也有不同的看法。热气腾腾的交锋碰撞,为大雪节气的上海带来了融融暖意。
 
        周志高、张耕源、崔志强、郭强、朱培尔、苏金海、孙慰祖、李早、徐正濂、罗光磊、张奕辰、张索、林尔、刘洪洋、张炜羽、李夏荣、蔡树农、谷松章、张遴骏等出席对话会,舒文扬主持活动。
 
 
        工稳印怎么突破范式?
 
        关于工稳与写意两种印风的问题,是此次对话会的一个焦点。安徽徐剑、四川徐行等青年篆刻家分别提出,花了很长时间练习工稳印,刻印过程中明显感觉到有模式化的问题,对于如何突破,心里感到很困惑。
 
        终南印社副社长兼秘书张哲谈到,工稳印的线型相对而言不够丰富,可能的突破点在于篆法,比如他采用一种相对偏方的工稳篆法,力求形成个人面目。
 
张哲篆刻
 
        在《中国篆刻》杂志副主编张奕辰看来,工稳印是当今印坛一股重要的潮流,可以说很吃香,不少年轻篆刻者因此而加入西泠印社、入选全国篆刻展。一般人到动物园看猴子,都觉得面目差不多,但饲养员就会知道哪是猴王、哪是普通的猴子,内行人也会看出工稳印内部有很多差异。他援引钱钟书的话说,复古本身就是一种创新,所以对于工稳印来说,还是需要一种坚守的定力。
 
        河南印社副社长兼秘书长谷松章建议,最好不要在一种成熟的程式上沉迷过久。工稳印是篆刻中的稳定力量,前景看好,这类作者最好能关注印外的资料,琢磨历史上一些不太成熟的篆法,如吸取商周秦汉的纹饰,寻求创作的生长点。
 
谷松章篆刻
 
        四川省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主任郭强反问:工稳本身就是模式,为什么要去突破?他认为,在这个模式下,应该把古文入印寻求新的表现形式,一些新出土的文字,哪怕在今天看来是错的、不规范的,因为历史上曾经真实发生,也可以吸取其率意、灵动的成分。在古文字上动一些脑筋,有望体现出当代性。
 
        山东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陈靖认为,工稳、写意不在于形式,而是一种精神,元朱文也可以写意。所谓印从书出,“书”是书意,即书写的意趣,工稳印可以从书意中探求不一样的东西,他给自己订的目标是“尊古为新”。
 
        书法篆刻家张明君提出,工稳和写意的区别不是绝对的,陈巨来、王福庵的作品通常被认为是工稳印,实际上背后也藏着一些率意、活泼、生动的东西,而有的写意印里面,也有严谨、端庄、规整的东西。古代官印有相应的范式,工匠还是可以在范式之内,戴着镣铐跳舞,带来大朴不雕的感觉,这是值得借鉴的。
 
        黄牧甫就是横平竖直吗?
 
        一说到黄牧甫,就想到横平竖直;一说到浙派,就想到切刀……在此次对话会上,篆刻家们对一些看似约定俗成的认识提出质疑和思考,带来新的观点。
 
        来自安徽的篆刻家董建曾刻过一段时间黄牧甫印风,他对这一路印的认识也经历了两个阶段。起初他觉得黄牧甫就是横平竖直,成为一种模式。后来他看到更多黄牧甫篆刻资料,才知道以往人们接触到的黄牧甫作品往往是从老印谱里挑出来的,有一些其他样式的作品被筛选掉了。
 
        “黄牧甫的白文印中有很拙的东西,光洁并非黄牧甫篆刻的真谛。”董建说。
 
董建篆刻
 
        上海书法篆刻家周建国提出,浙派篆刻有一个发展的历程,并非一成不变。丁敬作为创始人,有其篆刻特点;王福庵、唐醉石胸怀宽广,打破门派壁垒,把好的东西吸收进来,为我所用,成为新浙派。他说,使用也是创新,学习浙派有利于丰富篆刻创作形式,特别是在组印创作中,可以缓解读者的审美疲劳。
 
        南京印社副社长苏金海发现一个现象,就是甲骨文印正在从古玺印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单独的篆刻类别。此次名家新锐展中,部分名家如林尔印屏系纯粹甲骨文印,新锐则一个也没有。他认为,甲骨文印大有潜力,值得年轻人关注。
 
苏金海篆刻
 
        哈尔滨印社社长张跃飞谈到,当前人们能接触到的资料越来越多,出版越来越便利,有的人甚至查字都不用字典,而用手机了。网络时代也带来一些弊病,就是资料真真假假,鱼目混珠,比如他曾看到据称赵之谦作品的东西,觉得不太真实。篆刻创作需要严谨,对于存疑的素材要慎用。
 
        中国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副主任崔志强曾发现,部分篆刻展征稿评比过程中,设立了文字审读环节,结果很多本身形式上富有创意的作品,被以文字不规范的名义筛选掉了。他一方面在能力范围内去及时补救,另一方面也呼吁,对篆刻不能这么干,否则大写意印都被“干”没了,只剩下黄牧甫、陈巨来一路。
 
        “篆书可以有审读,篆刻则没必要。看不懂就是不好的吗?新拿出来一件怀素的作品,大狂草,你敢说你读得懂吗?你敢说写得不好吗?只因为那是怀素,你就要说好。这次名家新锐展不设审读环节,我认为是做了大好事。”崔志强说。
 
崔志强篆刻
 
        只刻白文印有没有出路?
 
        在此次展览中,一部分作者的印屏中只有白文印,没有朱文印,篆刻家们对此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有的认为只刻白文没出路,不能偏科,有的则认为可行。
 
        来自内蒙古的青年篆刻家白晓航就是这样的一例,限于个人在朱文印创作上的欠缺,这次参展篆刻全是白文。为了带来多样性的效果,她想到的办法是,把白文印做成封泥,拓出来,成为朱文的样子,放在印屏中。
 
白晓航篆刻
 
        内蒙古自治区书法家协会篆刻专业委员会主任王云山说,这次新锐们的作品很有新意,体现了后起之秀的潜力,虽然有个别跟风现象,不过不明显。他告诫篆刻新锐们,千万不能偏科,白文朱文都要刻,要两条腿走路,多看多学习。
 
        从浙江来到上海五年半,华东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画与书法系副主任张索在对话会上“坦白”了自己的一个篆刻创作特点——只刻白文,不刻朱文。
 
        张索认为,篆刻的核心是“篆”,即篆书,里面的文字有两类,一类是设计类文字,另一类是原生态文字。汉印不是原生态的书写文字,入印时,线条经过了设计,总体上有方、齐的特点。浙派从汉印出来,他没有学过,但心存敬重。陈巨来印风、九叠文也都经过设计,对文字的要求不那么高。
 
张索篆刻
 
        不过,张索发现一个现象,要成为篆刻大家,成为开宗立派的人,都是要篆书先行,从吴昌硕、赵叔孺到韩天衡、石开,莫不如此。篆书写不好,最好不要在印章里用书写类文字。“我的篆书功夫不过硬,所以朱文刻不好。”张索说。
 
        张索谈到,学习古人,不能老是想到变,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很精到,不成熟的创新其实是一种破坏。陈巨来的元朱文,已经成为标准体,想突破很难。一万个人刻印章,能够开山的,可能只有一两人,甚至没有。要成为好的艺术家、篆刻家,需要特别聪明,这样就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有所为,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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