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模糊美学:涩拙“屋漏痕”笔法,谁是其中高手?
2019-10-17 16:59:22 来源: 点击:
怀素尝与颜真卿论笔法,发夏云奇峰之妙喻,颜氏对云:“何如屋漏痕?“素乃叹服。
“屋漏痕”的图像直观:骤雨初歇,房檐积水顺着屋壁蜿蜒涩进、逶迤而下,痕迹若隐若显,明灭无端。“屋漏痕”笔法是“模糊美学”的至境,对立于“骨法用笔”的丝丝入扣和清刚俊爽,其墨痕毛躁粗粝,凸显笔锋与纸面摩擦的“原生态”质感。“屋漏痕”强化了笔法中的墨法元素,使得“枯笔”成为一种新的有意味的形式。
“屋漏痕”的图像直观:骤雨初歇,房檐积水顺着屋壁蜿蜒涩进、逶迤而下,痕迹若隐若显,明灭无端。“屋漏痕”笔法是“模糊美学”的至境,对立于“骨法用笔”的丝丝入扣和清刚俊爽,其墨痕毛躁粗粝,凸显笔锋与纸面摩擦的“原生态”质感。“屋漏痕”强化了笔法中的墨法元素,使得“枯笔”成为一种新的有意味的形式。

经历从《散氏盘》(图7-1)一路西周金文到西汉马王堆帛书(图7-2)、再到魏晋楼兰残纸(图7-3)的漫长积淀和嬗变,“屋漏痕”的线条形态终于在王献之的《鸭头丸帖》中得到了完美呈现。
《鸭头丸帖)起首的《鸭头丸》三字《图7-4》,笔锋与纸面摩擦的每一步过程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后二字末笔的点扣笔轻而意重,像是屋壁上一滴水珠流动至终端处时那陡然的震颤停顿,控制和迟留成为这个前奏轻快表象下的深隐基调。

《鸭头丸帖》收尾的“君相见”三字(图7-5),曲终收拔,逸笔草草,笔锋与纸面的摩擦迅疾晦暗,难辨其来龙去脉,“屋漏痕”的模糊感臻于极致。孙过庭《书谱》所谓“带燥方润,将浓遂枯”的墨韵胜景,《鸭头丸帖》足以发之。

颜真卿的《祭侄稿》是“屋漏痕”笔法的集大成之作,涩味、拙趣、“原生态”质感均已较《鸭头丸帖》大大升级,只是“小王”微妙灵动的节奏感遗却多多,挑剔地讲,终不无“质胜于文”之憾(图7-6)。米芾的《虹县诗》相当出色地展示出了大字行书中“屋漏痕”笔法的强烈表现力(图7-7)。
想像一根洁润中实的圆木,一根美的线条。再想像无数的蛀虫爬上了这根洁润中实的圆木,许多时日过后,它变得蚀痕斑驳、裂隙参差,一根残缺的线条,它还美吗?
回忆一下摩崖刻石经千年风雨打磨出的“金石气“,难道残缺不也是一种美吗?行书尺犊中的“虫蚀木”笔触正是和“金石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

王献之《东山帖》中,“虫蚀木”的笔触充溢全篇。“更”字(图8-1)末笔,形态上仍是大体浑圆的,但线条的蚀痕和裂隙在推进过程中愈来愈明显,到了末端,几乎已成虚空。
“乏”(图8-2)“之”(图8-3)二字的末笔,隐微的断痕一直在悄然酝酿,一道细小中锋的叉开使收笔变得不可能;“安”字(图8-4)的折笔,尾部因急剧的顿落而骤然断裂。借助于超常规的散锋用笔,“小王”将“虫蚀木”笔触笔不到而意到、形破而神完的魔力感优雅而从容地揭示。

米芾用笔讲究“无垂不缩,无往不收”,以四面圆足为尚,像《虹县诗》“再”(图8-5)“榆”(图8-6)二字末笔那样的“虫蚀木”笔法只是兴来偶为而已。相比之下,黄庭坚在《黄州寒食诗跋》中对“虫蚀木”笔法的运用远为自觉和经意,最得“小王”三昧,足见他参悟超常规艺术现象的超常能力(图8-7、图8-8、图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