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简牍的几点启示

2018-06-22 11:33:20 来源: 点击:

作者:贺 进

        简牍文字对于中国书法史的发展来说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体系。在秦至汉的这段时期内,由篆书的定型到多书体的萌芽与发展,都在这个阶段完成。从先秦的战国文字的繁荣,到秦统一后小篆的普及与应用,也经过了长时间的整理与淘汰,从秦至汉,首先是确定了隶书的演绎与生变的过程,在此期间也有了由篆到章草萌芽的意识形态上的变化。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直到东汉,在书体的演变过程中确定了篆书、隶书、草书的多书体的整体面貌体现。那么,在秦汉之间最为通行的记载文字的方式大多是石材,所以我们看到的长篇累牍的文字大多都是镌刻在碑刻上的。除此之外,便是“简牍”,“简牍”因其尺寸、材质等原因的影响,更多的是为当时所重用的。因此,在时代表现上,“简牍”的盛行期也是由秦至汉末这一时期,也就是篆书、隶书、章草成熟的时期。

 

        “简牍”包含两个方面,一是“简”,一是“牍”。简牍是对我国古代遗存下来的写有文字的竹简与木牍的概称。用竹片写的书称“简策”,用木版(也作“板”)写的叫“版牍”。超过100字的长文,就写在简策上,不到100字的短文,便写在木版上。写在木版上的文字大多数是有关官方文书、户籍、告示、信札、遣册及图画。由于文字内容有异,其称谓有别,如军事的文书叫“檄”;用于告示者称之“榜”;将信写于木版,然后再加一版叫作“检”。在检上写寄信人和收信人的姓名、地址叫作“署”---这是信封的起源。然后将两版合好捆扎,在打结的地方涂上粘土,盖上阴文印章,在粘土上出现凸起的字,这就是“封”,使用的粘土叫“封泥”。由于写信的木版,通常只有一尺长,故信函又叫“尺牍”。笺是古代一种短小的简牍,是供读书者随时注释的,它系在相应的简以备参考之用。现今人们所说的笺注就是起源于此。从策、简、籍、簿、笺、札、检、椠等从竹、木字形上,都反映出简牍的制成材料。关于“简牍”的更多学术资料早已有诸多资料可供人去查询,因此本文再不一一论述。

 

        我们在这里所要说的是书法史上的“简牍”带给我们的几点启示。也希望本人在这里的阐述能给更多的书法学习者带来二三思考。

一、“简牍”到底有多小?

        关于“简牍”的尺寸问题,似乎大家在出版物的表象上看的并不是很仔细,甚至我们目前看到的出版物所呈现出来的尺寸已经是“简牍”的放大版本,如果稍有心的学习者可能会注意到标注的放大的倍数,但是这也无法还原“简牍”在你心目的原大尺寸。

 

        我们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比喻,“简”多是长条形,长度大概有五六公分至十几公分,但是宽度却仅仅为不足一公分,甚至半公分。“牍”多为略方形,长度多为五六公分甚至在两三公分,宽度由一公分至五六公分不等。这是大概的“简牍”的尺寸,当然还有更多的尺寸,我们暂不讨论。由此看来,我们以“简”为例,不足一公分的宽度的尺寸内可能是一行字,也有可能是两行字,那么在如此狭小的空间所呈现出来的横式表现是极具张力的,尤其是以“隶书”作为表现形式的话,波磔的开张是极为明显的,于是我们看到尤其只有一行字的“简”中会出现竖画的很长的一条线出现,而且完全表现出由细到粗的夸张线性。我曾做过测量,这类字大小长宽尺寸仅为0.2cm:0.5cm,这可能就是“简”中所表现出来的字的原大尺寸。我们再来看“牍”,由于“牍”的使用功能的原因,我们发现“牍”上大概会出现多行字,例如宽为2cm的木板上要书写四行字甚至五行字,如以这个尺寸去量每个字的大小的话,每个字可能仅有0.15cm的大小,如此大小的字,我们在出版物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原大印刷的。

 

        如果我们将“简牍”中的文字更替为章草意味的书体表现时,你会发现字形会发生变化,逐渐由横式变成了方式或者长式。这也可能给我们带来第一种思考,书体的演绎(由隶至草)是由尺寸的约束所产生的,很显然这一观点并不是唯一的因素,但是总会有这方面的影响。如此尺寸的“简牍”我们应该放大临摹还是原大临摹?如果放大,要放大到多大才能更好的体现“简牍”的本来面目呢?

二、汉代的人日常书写有多快?

        这个问题不是一个新问题,关于书写的速度,我们都在古人墨迹中有了些许的猜测。但是我们所给予古人的书写状态的还原是由隔阂的。比如我们从碑刻当中是无法看到古人的书写速度的,甚至说古人对于写碑文与日常书写的认真程度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们从碑刻当中是无法还原古人的日常书写速度的。

        “简牍”很显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大的信息来源,上文讲到“简牍”的尺寸,那么这种尺寸带给我们的是一种书体的定向与延伸,那么还给我们带来的一种启示就是书写速度。我们知道,尤其是“牍”,大多的作用都是标注、简单记录、随手记录等,所以我们能看到古人在书写这类文字时,都是日常书写的表现。正是由于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书写,才是那个时代书写的常态。在这一点上,我们关照更多的则是在临摹当中是否应该锱铢必较?应该摒弃那些无心的用笔习惯?还是应该写到随心所欲?

 

        我们讲书写的惯性,就是习惯书写带来的常规动作,常规动作体现在书法当中就是某个动作重复出现,以至在书法表现中体现出来的某种特殊符号。在“简牍”中我们会发现这种符号性的动作非常多,波磔是书体的表现,这是习惯动作,不用阐述的。除此之外,还有竖画向右倾斜在收笔处向左做平势的顺带,还有横折的“折”变成了“转”,很显然这些表现并不是汉代碑刻中所体现出来的隶书的标准写法。因此,我们发现,在“简牍”中多是隶书与章草并用的,也有借鉴隶书的形演变成的草书的写法。由此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当时的人书写的时候,是要满足实用性的,也就是快速记录,并达到及时记录的作用。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当时人们是完全可以中规中矩去书写官方隶书书体的,但是由于时效的原因,只能在字中减省某些笔画,加强笔画之间的连带,以期达到实用目的,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古人在书写“简牍”中的速度很快,又由于字很小,所以一带而过的书写会更多。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这种书写是否为当时的一种常态?碑刻当中的表现是否为个例?

三、汉代人掌握的笔法到底有多扎实?

        我们从快速书写过度到这一问题显然有些突兀。但是我们在简牍中很明显的看到,即使快速的书写,但是每一个笔画的交代都是非常清晰的,甚至完全能看到起、行、收三个动作。

 

        关于汉代的毛笔,我们需要有一定的说明。首先,我们知道,到了汉代,毛笔已比较考究了,路卮是当时的制笔高手。汉代制笔头的原料除了兔毛之外,还有羊毛,鹿毛、狸毛、狼毛等,硬毫软毫并用。同时,笔管的质地和装饰也丰富起来。据正史书籍记载,我国著名的宣笔就发明于汉代。汉代的毛笔笔杆还是较细的,有些记载说,当时的毛笔羊毛是最普遍的现象。所以在这种毛笔在拿在手里书写时,笔杆的纤细会让书写者很难完成“使转”的动作,羊毛的材质很容易完成提按的动作,由此我们可以想象为何在“简牍”中折变转的情况非常多,而且不同于汉碑的情况是连多于断。粗细对比强烈,似乎是有意为之,也可能是受毛笔的笔毫影响。

 

        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古人用了一种既类似于我们现在所有的工具又不同于现在的书写工具,所表现出来的点画却是非常到位的,尤其是章草意味的“简牍”,弹、压、转、折等等动作都很完备,而且由于书简的人层次不一,我们会发现这种对于笔法的深入掌握是一种普及,很多人都可以达到这样的用笔,因此,通过“简牍”我们能看到笔法在汉代以及非常普及以及很多人都可以高水平表现。

        以上就是关于“简牍”所做的几个思考,希望通过这些思考能给大家在学习“简牍”的时候带来一些新的启发。比如,如何掌握“简牍”的笔法特征?如何在临摹中通过尺寸的变化去表现字法的特征?等等问题,都可以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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