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悦读｜汉字笔画与书法节奏

2017-11-17 14:06:42 来源：点击：

本期刊发湖北美术学院教授孟庆星的原创文章

孟庆星，1966年生，书法专业博士。现为湖北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书法专业教研室主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书协书法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书法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教育委员会会主任、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湖北省书画研究会副主席，中流印社副社长，武汉青年书法家协会主席。第九届“观音杯”全国书法艺术大赛评审专家，全国楚文字书法作品展评审专家，全国第二届“邓石如与清代碑学书法”学术研讨会评审专家，湖北省第八届书法篆刻展评审专家。浙江大学马世晓研究中心研究员。湖北师范大学兼职教授。临沂大学客座教授。湖北省书法院研究员。刘海粟美术馆研究员。

汉字笔画与书法节奏
文/孟庆星

我们小时候的认字、识字首先是从最简单的点、横、竖、撇、捺这些笔画开始学起的。对于很多语文老师来说或许不知道，幼儿园或小学中的笔画教学对于一个书法家的书法创作来说是非常关键的，因为书法艺术很多的原理性的东西都是由此而生发出来的。
从源头上来说，汉字笔画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它的产生还是较晚的事情，它是伴随着隶书等今文字的演变而逐渐形成等的。这也就是说在篆书尤其是大篆的古文字时代是没有笔画这个概念的。在篆书时代，今天所说的笔画都是为所描画的象形化的字形服务的，因而呈现出“随体诘屈”的线条特征（图一）。以西周金文作品《静簋》中的“射”字为例，此字左边部分是一个张开的弓箭形状，右边部分是人手的形状，合在一起表示人的射箭的动作或过程。

图一

而在隶书之后包括楷书、行书、草书的今文字时代，篆书中的线条被拆解，变成形态固定化了的、有固定名称笔画，传统中的“永字八法”就是固化的结果（图二）。而且这些笔画有着较为严格的笔顺，如先上后下、先左右后、先中间后外面等规则，这构成了书法的时间性特征。因而我们今天照搬西方某些学说将书法说成是“线条艺术”是不准确的。

图二

那笔画产生以后对汉字的实用书写向艺术化道路转变有什么影响？首先，笔画构成了书法节奏的最基本单元。所有美的东西都是有节奏的，书法也是如此。书法节奏的呈现有许多层次，可以在章法层次，也可以在单字层次，但笔画构成了书法节奏的最基本层次。在书法的初级学习中，书法的节奏感是通过典型笔画的起笔、行笔、收笔三个动作有序配合而培养起来的。在起笔、行笔、收笔这三个动作过程中，由于提按的幅度、动作间隔的长短不同等差异，而形成了有变化的节奏。以典型的横画为例，其轻重的节奏模式是：重——轻——重；其动作舒缓的节奏模式是：紧张——舒缓——紧张。
由于汉字绝大多数是由两根以上笔画组成的，同类笔画与不同笔画共同形成了强化了的节奏调式和变化了的调式。以欧阳询“奉”字为例（图二），此字五条横具有大致相同的节奏模式，在书写过程中，随着横画的陆续呈现，其节奏会获得不断的强化；同时又因为横画长短等不同，在大的节奏获得强化的同时，又有小的变调产生。这些不同的调式合在一起在一件书法作品中，就演奏成了一曲有独特审美家的交响乐。
书法节奏的形成是以书画书写过程中的节点即毛笔与纸面摩擦点为基础的。经典笔画的起笔、行笔、收笔仅仅为书法节奏的形成提供了三个最基本的节点，实际上在笔画往前推进的过程中，每一个部位都会成为节点，而且不同节点的有序行进会形成不同的书法节奏。不同的书法节奏又会形成不同的风格。以黄庭坚的横画为例。在黄庭坚《松风阁诗》（图三）中，所有的长横都具有大致相同的节奏模式，在起笔顿下之后并没有马上提笔行笔，而是以相同的提按幅度往前滑行一段在提笔下行，最后顿笔完成横画的书写，这些都构成了黄庭坚鲜明的运笔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