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馆之宝丨天津博物馆《雪景寒林图轴》

2018-12-20 16:14:00 来源: 点击:
        2018年适逢天津博物馆建馆百年,为迎接天博百年华诞,今年六月份天博“耀世奇珍——馆藏文物精品陈列”展出范宽《雪景寒林图轴》等书画精品,《雪景寒林图》真迹时隔六年再次公开展出!


▲《雪景寒林图轴》,宋,范宽 

        宋代画家范宽所作《雪景寒林图》是天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该图为三拼绢的大幅画作。全画布置严整,笔墨浓重润泽,层次分明而浑然一体,皴擦、渲染并用,尽显山石和枯木锐枝的质感,被公认为范宽的杰作。
 

        范宽,字中立,华原人(今陕西铜川市耀州区),初学荆浩、李成,后自成一家。范宽的“宽”和“中立”,并非他的名和字,而是他山水作品的品格和向往。范宽的山水画,初学李成,又师荆浩,后有所领悟,感叹道:“前人之法,未尝不近取诸物,吾与其师于人者,未若师诸物也;吾与其师诸物者,未若师诸心。”这是他的心得体会,也是中国山水创作的重要论点。
 
风貌鉴赏

 

        相比台北故宫所藏的《溪山行旅图》205.5x103厘米的尺寸,天博的《雪景寒林图》193.5 x 160.3厘米,宽度上略胜一筹。《雪景寒林图》以三拼绢大立幅图写北方冬日雪后山林气象。他以粗壮的线条勾勒山石、林树,结实、严紧,用细密的“雨点皴”表现山石的质感。皴擦烘染时,注意留出坡石、山顶的空白,以强调雪意。此外还应注意画出林木浓密、枝桠锐利的感觉。

 《雪景寒林图轴》(局部)
 
        画上群山重重壁立,气势苍茫,深谷危径,枯木寒柯,隐现寺观,山麓水边密林数重,后有村居屋舍,一人张门而望。白雪皑皑中,雪峰屏立,山势高耸。深谷寒林间,萧寺掩映,流水无波,峰峦沟壑间云气万千,表现了秦陇山川雪后的磅礴气象。全画布置严整有序,笔墨质朴厚重。画家用“抢笔”笔法,密点攒簇,并参以短条子的笔道,来刻画北方山石的质感,使画面浑厚滋润,沉着典雅。此图历来受到广泛重视。清代收藏家安岐称其为“华原生平杰作”。因此在范宽有限的传世作品中尤其难得。名款“臣范宽制”四字,隐于前景树斡中,因年久字迹漫漶不易辨认。


 《雪景寒林图轴》(局部)


 《雪景寒林图轴》(局部)

署款迷踪
 

        与台北故宫《溪山行旅图》相似,《雪景寒林图》的署款也需要一番找寻,在画面前景的树干中,隐约可见“臣范宽制”四字,《宣和画谱》中记《雪景寒林图》曾收于宫廷御府,这很可能是范宽专为宫廷所作(也有专家认为《溪山行旅图》最符合范宽的风格,而《雪景寒林图》上的签名为后人添加,可能是与范宽年代相近的北派其他画家的作品)。
 

        仅凭“画得精彩”,符合范宽的风格,有他的笔墨意趣就认定这是范宽的真迹,未免太过草率,如果有签名就比较靠谱了。于是大家就都拿起了放大镜。找来找去还真找到了,藏在树当中,有四个字“臣范宽制”。


树中藏“臣范宽制”

        本来有了签名就算是验明正身了,但这个签名却反而引起了普遍的置疑,因为范宽从来没有做过官啊,何来“臣*制”这样的应制之作呢?这真是弄巧成拙了。

        来看看范宽真正的签名是什么样吧!
 

        范宽有一幅确认无疑的真迹《溪山行旅图》,现在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也是当年的馆员拿着放大镜找到的签名。藏在树叶当中,放大了你看看。
 

树叶正当中,签名写得很谦虚


就在最右侧小驴子后面树叶间的空隙里


《溪山行旅图》
 
        有真迹《溪山行旅图》作为对比,《雪景寒林图》也不怕的,它的笔墨和真迹极为接近,水准也难分高下,所以被确认为范宽的真迹也很有底气和道理了。

千年流传
 
        关于此图是否为范宽之作,近年在绘画史家间尚有不同看法,但说它是宋画中代表范宽画派的重要作品,则是大家公认的。图上之印“御书之宝”方玺的印文和印色都具有宋代特点,可见宋代藏于宫中。明末清初,被收藏家梁清标,安岐鉴藏。
 
        明代著名收藏家安仪周 “安氏仪周”,是清朝初期著名的收藏家安麓村的名字,他单名为岐,字仪周,原本是朝鲜人。他的父亲安尚义,康熙年间随高丽贡使到北京,后来入了旗人籍,留在朝廷重臣明珠家中做起了家臣。借助明珠的势力,安家在天津、扬州两地经营食盐,数年之间便成为富甲一方的大盐商。后来他的儿子安岐更是靠经营食盐做经济后盾,以收藏之富、鉴赏之精而闻名。

        安仪周花巨资从收藏家梁清标手中购买了《雪景寒林图》,临卖时,梁清标便在画上盖上了自己的“蕉林收藏”之印。图上有“蕉林”“蕉林收藏”朱文方印两枚和“观其大略”白文一枚。后来,安仪周将《雪景寒林图》秘密收藏起来。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曾经著有《墨缘汇观》,书中还有他对《雪景寒林图》的著录和赏评。



安歧鉴藏印【安仪周家珍藏】(《富春山居图》等名画有此印款)

        安仪周死后,安家渐渐家道中落。安家的子孙便把这幅《雪景寒林图》卖给了当时的直隶总督。为了讨乾隆皇帝的欢心,直隶总督又把这幅名画转献给了乾隆皇帝。押有“乾隆御书之宝”,说明此图曾被清宫收藏。今有“潞河张翼藏书记”朱文方印和“文孚嗣守”白文方印两印。

        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法联军占领了北京,圆明园惨遭焚毁,大批珍贵文物被洗劫一空,《雪景寒林图》就在此时流出宫廷。当年,不识货的英国士兵拿着这幅画在街上叫卖。十几岁的张翼正在天津旧书摊上流连,发现这名英国士兵正与一买家讨价还价,出于好奇就凑了过去,展开画轴的那一瞬,张翼当即断定这是一件稀世的奇珍。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按英国士兵的要价50块大洋,果断买下《雪景寒林图》。
 
        买下此画后,张翼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本为皇宫收藏的大内珍宝,竟被自己在无意间所得;紧张的是,在民间私藏皇家藏品是要杀头的。为保险起见,张翼将此画秘藏于天津家中,绝口不再提起此事。
 
        张翼去世后,张叔诚遵照父亲的遗训,小心收藏,从未将此画拿出示人。《雪景寒林图》在张家平安度过了一个世纪,无人打扰。没想到“文革”之初,张叔诚的家被抄。他们要撕毁这张画,为了护住这件国宝,张叔诚急中生智,以“交代罪行”之名,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起《雪景寒林图》的传奇故事,一边紧急派人给文物部门送信儿。直到天津文物部门的人急急忙忙赶到张家,说明情况,封存了这一批未毁的文物。“文革”结束后,政府实施了退赔,封存的文物才重新回到了张家。
 

        20世纪80年代,已到耄耋之年的张老对自己的藏品很是担心。当年,父亲去世后,张家开始家道中落。尤其是抗日战争时期,张家的房地产、店铺大部分被侵占和掠夺。为了不给日本人做事,张叔诚闭门不出,失去了经济来源,几乎靠变卖家产度日,直到新中国成立。
 

        历史的教训和自身经验告诉他:任何一个收藏家的藏品,很少能一代代传下去。自古以来,文物收藏都是聚难散易。他担心“自己死后,子孙会将这些文物散卖了”。最终,张叔诚决定,将所有藏品一件不剩地捐献给国家。
 

时任天津市市长胡启立向收藏家周叔弢(左)、张叔诚(右)颁奖

        经过近千年的流转,《雪景寒林图》是现存于大陆唯一的范宽作品,张翼、张叔诚父子更是对其倍加珍爱,连自己的家人都秘不展示,有幸能目睹其精彩的人更是寥寥可数。
 

张叔诚先生第三次向原天津市艺术博物馆捐献文物
 
        张叔诚先生收藏文物,一生只买不卖,曾多次拒绝外国人天文数字的出价。所献的国宝令人目瞪口呆。其中几十幅画上面,每幅都盖着乾隆玉玺,即“乾隆御览之宝”“三希堂精鉴玺”“乾隆鉴赏”“石渠宝笈”“宜子孙”。有五玺的更是国宝中的上品。其中北宋范宽的《雪景寒林图》轴、元赵孟頫《洛神赋》卷、西周的击打乐器克镈、商代黄玉螳螂等都堪称国宝。尤其是《雪景寒林图》已成为天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赵孟頫 行书洛神赋卷
 
        张叔诚说:“文物只有由国家收藏,才是永存的。如同嫁闺女一样,给闺女找个好婆家,等于有了最好的归宿。”邓颖超在津时曾赞誉:“张叔诚先生捐献给国家大批文物,这种爱国主义精神是金钱买不到的。”

        1995年7月7日,张叔诚先生因病逝世,享年97岁。


张叔诚像

        在张氏父子的悉心保管下,《雪景寒林图》保存完好,除画绢自然变色外,几乎没有破损残缺。1981年,张叔诚先生怀着满腔爱国热情,毅然将其捐献国家,成为天津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

        天津博物馆是由二十世纪天津文博、社教、美术、博览四个系列的馆、院汇集而成。2004年由原天津市艺术博物馆和天津市历史博物馆合并组建,其前身为1918年成立的天津博物院。天津博物馆的馆藏特色是中国历代艺术品和近现代历史文献、地方史料并重,截止至2014年末,有古代青铜器、陶瓷器、书法、绘画、玉器、玺印、文房用具、甲骨、货币、邮票、敦煌遗书、竹木牙角器、地方民间工艺及近代历史文献等各类藏品近20万件,图书资料20万册。除范宽《雪景寒林图》,其他馆藏有西周《太保鼎》、明仇英《桃源仙境图》等名世珍宝。


太保鼎


明 仇英《桃源仙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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