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书法史在宋代

2017-12-01 10:44:30 来源: 点击:
        宋朝从立国之初就处于动荡不安的社会环境之中,唐末到五代十国持续的战乱使得书法艺术没有安定的土壤继续成长,“尽管宋朝的文化自有其自身发展的某些特点,文化巨匠也层出不穷,唐宋古文八大家,宋朝即占六人,但是从整体的格局和气度而言,它终究是难于和强盛的唐朝表现出的恢弘相比拟的”。宋朝勉强维持300多年,整个社会呈现积贫积弱的局面,在这种先天不足的文化氛围中,宋代书法艺术无法延续唐代的恢弘大气,于是宋代书家另辟蹊径,在唐代尚“法”的高峰之外,开辟出新的“尚意”的道路。


        北宋“尚意”新风尚的开创得力于苏轼、米芾、黄庭坚三人,他们在“晋尚韵,唐尚法”的历史前提下开创了“尚意”的美学新潮,他们借助禅宗思想,有感于自身的际遇,将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情绪一齐注入到书法创作之中。北宋的“尚意”同时也顺接了唐朝的”尚法“风尚,”法“和”意“是书法追求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面,但”法“和”意“根本上是相互关联,互为支撑。欧阳中石先生曾经说过:“书法艺术本身有它自身的发展规律,前辈的遗传只是它的一个方面,另一面离异的趋势就会不期而至。唐”尚法“已经接近完美,到达顶峰,向另一面寻求别的书法风格势在必然,追求与探索便成了宋代书法艺术发展的趋势。”北宋书家在用功汲取唐代书家”法“基础上,更加注重意趣的抒发和个人情感的宣泄,表现出一种任情适性的自由。


        南宋偏安半壁江山,社会呈现更加动荡不安的局面,如果说北宋书家文人尚有闲情逸致从事书法活动,南宋的文人书家对自身生死存亡更为关注,无法用一种安宁的心态对书法艺术进行探求,宋高宗赵构说:“岂谓今非昔比,视书默然,略不为意,果时移事异,习尚亦与之污隆,不可力回也。”,书法的进取精神随之失落。同时,在前代尚韵的魏晋,尚法的大唐,尚意的北宋三座书法高峰面前,南宋的书家很难再有更大的突破,南宋的书法局面日渐式微,代表南宋书坛的南宋四大家陆游、范成大、朱熹、张孝祥虽然各具造诣,但已经无法与前贤比肩,朱熹极力倡导理学,《晦庵书论》记载:“余少时喜学曹孟德书,时刘共父方学颜真卿书,余以字书今古诮之,共父正色谓余曰:‘我所学者唐之忠臣,公所学者汉之篡贼耳。’余嘿然无以应,是则取法不可不端也。”,这种以儒家道德为先评判艺术的标准早已脱离了艺术自身的轨道,成为统治阶级的思想统治工具。陆游、范成大、张孝祥三位一直怀有恢复中原的报国理想,书法艺术也不过是其表达情绪的途径,少有闲情逸致在艺术层面进行突破。正是人们无暇投入大量热情于书法艺术,北宋盛行的“尚意”之书风余绪理所当然的影响着南宋书坛,北宋“苏、黄、米三家书风在南宋大行其道,形成了“南宋学苏者最众,学米次之,学黄更次之。”的书坛局面。


        在这样时代书风局面的形成下,米芾、黄庭坚、范成大、张孝祥四人的书学思想深刻的带有时代的烙印,又因个人性格际遇的不同,发展出各自独特的理。

        米芾黄庭坚尚意思想也体现在他们批判地继承前贤的思想,深思熟虑后以客观的视角进行学习,例如对于传世名作《兰亭序》,黄庭坚说:“兰亭虽是真行书之宗,然不必一笔一画以为准,譬如周公、孔子,不能无小过,过而不害其聪明睿圣,所以为圣人。不善学者即圣人之过处而学之,故蔽于一曲,今世学兰亭者多此也。鲁之闭门者曰;‘吾将以吾之不可学柳下惠之可。’可以学书矣。”黄庭坚学习兰亭序在于方法,并非一笔一画的勾摹形似,并指出原因:兰亭序虽然是天下第一行书,难免会有失误,描摹的完全一致便不能避免的将其缺点也学习了。梁武帝曾用“龙腾于大殿,虎卧在寝宫”形容王羲之的字,对此米芾颇有微词:“历观前贤论书,征引迂远,比况奇巧,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是何等语?或遣词求工,去法逾远,无益学者。故吾所论要在入人,不为溢辞。”米芾认为历代书论华丽的辞藻空泛的语言对学书者没有实际的帮助。


        米、黄两人尚意另一面表现在他们对书法艺术游戏性娱乐性的态度,黄庭坚的“不择笔墨,遇纸则书,纸尽则已,不计较工拙与人之品藻讥弹。”黄庭坚这种随遇而安的书写状态,将书法当作排解郁结之气、寄托心灵、打发时间流逝的消遣,这同米芾“要之一戏,不当问拙工,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游戏笔墨的态度一致,这是宋代尚意思想的核心。

        在南宋孱弱国势的笼罩下,以国事为重的范成大和张孝祥无心进行纯粹书法艺术的创作,他们对书艺的探究也仅仅是只言片语,尽管如此,依然有一些言语值得后人揣度。

        在对前代书学传统的继承学习方面,张孝祥和范成大是南宋的代表,张孝祥在《赋衡山张氏米帖》说:“人物千年海岳翁,笔精墨妙与天通。”对米芾对敬仰之情跃然纸上,张孝祥自己在《题蔡济忠所摹御府米帖》中说:“平生我也有书癖,对此惝恍心若失......墨池如江笔如帚,一扫万字不停肘。”“扫”字与米芾“刷”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张孝祥这种书写状态与米芾的“下笔一戏空”书写状态十分相似。

        范成大堆笔墨之法的论述:“古人书法,字中有笔,笔中有锋,乃为极致。”这与黄庭坚论书法“字中有笔,如禅家句中有眼”是一脉相承的,范成大在宋代以大字著称,大字又以楷书为主,有典型的颜柳遗风,在书写实践上与北宋“尚意”精神相吻合,不循规蹈矩,自在行笔,随心绪变化而变化。宋以后以速行之笔行楷书的仅有赵孟頫几人,范成大可谓前辈。

        米、黄、范、张每一位在书法史上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作为北宋南宋书坛的代表,带给我们的启示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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