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大师

2016-05-26 08:52:29 来源: 江南书画平台 点击:


 
 
人的认识常常带着各人的思维惯性,所以有时候事实的真相并非我们看到、又用我们带着惯性的思维所判断的那样,真相在上帝那里。我们只能凡事谦卑,否则错失的可能不仅仅是精彩。
在瓜沥工作的时候,政府正拟建任伯年纪念馆。那时也正是很多树立起来的英雄偶像的真相被大量曝光的时候。以为又要发掘人物来增加当地的文化含量,于是错过了早一点了解大师的机会。直到几年以后,朋友将任的画册放在我面前,那清逸内敛收放自如的笔触,才让我确信在我的家乡,真的出了大师!几天后与两个书画界朋友去看一个新秀的画展,他们指点着说:“这个是任伯年的鸟,……这个也是……”原来任伯年的画技早已自成一派,是清末海上画派的领袖,在画界有极大的影响力。于是开始读《任伯年评传》。
当我读完李仲芳先生的《任伯年评传》,内心交织着复杂的滋味。鸦片战争那年出生的任伯年,画艺卓绝,却因病而成瘾君子。书中描述的大师是真实的。我们不在那个时代,没有相同的经历,没有资格加以评判。大师是时代与环境炼就的,多一点,少一点,或早一点、晚一点都不是任伯年。
 
书中记载,2005年2月,中国美术馆开始展出馆藏近现代名家大师的优秀作品,首批推出的是我国近现代四位美术大家——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的作品。前言引用了徐悲鸿对任伯年的评价:“仇十洲后中国画家第一人”。英国人芬利麦坚在英国《画家》杂志评价:“任伯年的艺术造诣与西方的凡﹒高相若。”法国画家达仰评价任伯年:“真是一位大师。”
然而大师身前身后都是落寞的。以画为生,而非文人的客串雅玩,使任伯年在那个年代注定是卑微的。尽管后来盛名之下,一画难求,但是他得了当时谈虎色变般的肺病,老爷子又吸上了鸦片,估计谁也不敢轻易与他交往,更遑论将子弟送到他门下拜师学艺了。家里除了求画者堆积如山的纸绢,他的生活与一般普通百姓没有其他的差别。伯年有二女二子。长女任雨华,深得家传,画风直追乃父,在父亲晚年为父代笔作画,有评曰:“可谓极丹青家之能事矣”,如此才女,经父亲好友介绍与一青年才俊订婚,临近婚期,对方却去欧洲留学,且另结新欢。这样的打击,也是对任家的羞辱。后来雨华嫁湖州寒士吴少卿为继室,没几年吴病逝。任雨华也在50岁那年去世。长子任堇能书善画,颇有才华,对父母非常孝顺,然一身学问,却一生穷困落魄。伯年的第三代散居海内外,大多学有所成。子孙乃生命树上结的果子,如此聊慰伯年。
相比与任伯年齐名的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他们在美术界外赫赫有名,毋需多言。他们的故居、纪念馆成为当地的荣耀,可是任伯年只有在他的出生地萧山瓜沥才有近三四年建的纪念馆、纪念碑、以他名字命名的小学,其他的就寂寂了。
同为海上画派领袖的吴昌硕就幸运得多,他活得长,炼就画艺的时间也长,同时学生又多,且有很多当代名家,如潘天寿、沙孟海、诸乐三等。吴昌硕的学生以能成为吴的门生而感到荣幸。而任伯年的弟子均不过尔尔,甚至有的还遭业内同门诟病。中国文人历来耻于言利,开风气之先的任先生,以米店老板儿子的身份从小地方到大城市,卖画乞生,画再出类拔萃,毕竟在气节上大打折扣。这位几乎可以被许多画家称作老师或“老师的老师”的画家,却无人愿意心甘情愿拜倒在他的门下。大师门前冷落,郁郁于志,所以早亡?
对一个死去的人而言,声名是毫无意义的,不过是让后人们评说一番。人与人也是不可比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有不同的生命经历。一个人努力了好久才获得了一点点成就,而另一个人仿佛轻轻松松就成功,你却不知道他们的起点、遭遇了什么。所以,不要去评价别人,无论怎样评说,都是不公平的。惟有尊重每一个生命,欣赏每一个生命的美,才能使我们得着生命的真谛。
 有的人出现在生命中,是为了让我们变得更好,有的只是路人甲乙。你也不能说那些给你带来伤害或快乐的人一定是有益的,而路人甲乙是毫无意义的。一个作古的大师——路人乙——大师任伯年,使我们生命的底色沾了点雅韵。   (文:慕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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